官复原职的吴捕头抱着肩膀,有点走神。
“啥办法?”
“娘留下的?我咋不知道?”齐平懵。
两兄妹隔着炕桌,无声对峙了片刻,齐姝终于叹了口气,低下头去,说:“五十二两六钱八分。”
齐姝眉头舒展,喜笑颜开:“那你多讹点。”
范贰在从齐平那里拿到银子后,马不停蹄找合伙人投资入股,商定创业大计,结果扭头合伙人卷钱跑路,消失无踪。
回想起被首都房价支配的恐惧。
“商人终归只是商人,赚了些钱,无权无势,任人拿捏,非长久之计,大郎沉稳,冲劲不足,但守成有余,二郎性格迥然,心思活泛,若能读书科举,考出一个功名来,我范家才能三世无忧。”
上辈子,人口千万的城市他都见过,但对帝国首都,仍有好奇。
并非东窗事发,而是自首投案。
“都怪你,偏要他读书。他要做生意,便让他做,都是你拦着,经验不足才会如此,你当年穷苦的时候,不也被骗了好些次?”
范夫人脸一板,转头回屋,关上房门,怒视丈夫:
一辆马车在赵知县与范老爷等人的目送下,离开城门,消失在官道上。
“儿啊,快起来吧,夜里凉。”范夫人眼含泪花,苦苦劝道。
范守信起身,望着廊下跪着的人影,并未回答。
当齐平打着哈欠,推开家门,准备去衙门时,就看到了门口蹲着的一个瑟缩的身影。
她扳着指头说:
“大城里人有钱,东西卖的大概也贵,米面肉菜,衣裳住宿,哪样不要钱?这些先不说,路费呢?从河宴去京都,总不能走着去,马车咱们租不起,但跟着商队搭车也要不少银钱……”
家里向来是小妹管钱,但在原主的记忆里,不该有这么多。
“一部分是攒下来的,还有些,是娘走前留下的。”少女回答。
“也罢。”良久,他颓然道,“那便由他去吧。”
……
“回来!让这个逆子跪着!”
“……”齐平无语。
会是什么样?
齐平听得有点烦,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现实问题。
“你懂什么,”范守信叹息:
“他要经商,便由他去,但河宴太小,没地方给他折腾,明日我拿一笔钱,给他去京都闯闯,挥霍完了,再滚回来,料他也无话可说。”
范夫人:“可,二郎他分明不是读书种子。”
齐姝警惕地看着他,攥着衣裳的手指用力。
这点,他何尝不知?
……
范夫人垂泪,一屁股坐在小凳上,埋怨道:
屋内,传来范守信咆哮。
“你有完没完!都知道错了,还要怎样?”
范守信坐在桌旁,摇头叹息,恨铁不成钢:
齐姝沉默了下,低头用牙齿咬断了针线,才道:“咱真的要去?”
桌旁,借着油灯,缝补衣裳的齐姝忽然问。
仅此而已。
“但是这点还是不太够用,你说得对,路费加上住宿,恐怕就不剩什么了。”齐平摩挲下巴,做沉思状。
“不知道。”终究只是十五六的少女。
还有,我破了灭门案,巡抚亲口说论功行赏,人走了,但这个钱咱得要,我是长公主的人了,不怕姓赵的不给。”
他坐起身,略作思量,沉声道:
“多少?”齐平吓了一跳:“五十多两?”
灯火通明。
“老吴,怎么,不高兴?他走了你该开心吧。”王典史笑呵呵问道。
吴川瞪了他一眼,挺直腰板,傲然道:
“你懂个屁,他日后无论走到哪一步,都有我的栽培。”
王典史瞠目结舌,半晌,竖起大拇指:“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