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女叹了口气，应承下来，虽然心有微词，但既然是京里派来的，还是要努力配合，把任务做好。

小院中，柳枝低垂。

一路上，虽然日常会与齐平斗嘴，但一旦提起正事，她就会收起所有小性子。

三名密谍对视一眼，心想果然是遭不住了，来求援了，早这般多好，非要逞强……

“很好，”齐平缓缓道：

就像是你想完整了解一个国家，要做的，不是看时事新闻，而是应该翻开历史课本。

上辈子，齐平翻过一本关于“记忆术”的畅销书，即，从古希腊便开始流传的记忆窍门，大概分为“材料格式化”与“大脑格式化”两部分。

他的语气一下正经起来，神情变得很认真：

“帮我把这些资料取下来，按照年月顺序分类，从远到近排布。”

从打来到这边，大多时候，都在蛰伏，终于有了立功机会，心绪激荡。

暗室内。

忽然，账房房门开了，穿着浅红衣裙，女侠打扮的洪娇娇看向三人，说：

“乌鸦，你进来。”

他当然知道，越早的资料价值越低，若是想要掌握现状，只看最新的那部分就好，但他不满足于此。

交谈了几句，琵琶就已明悟，这位钦差绝非故弄玄虚，而是真正将情报记下了，吃透了。

“走私军械，这般大事，不可能毫无迹象，据我所知，西北军每年都要统计老旧军需，上报京都，由工部负责制造新的军械，运送来填补，这里，便有了操作的空间。

“好了，暂时没有问题了，天色应该不早了吧，你们也辛苦了。”齐平靠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微笑道。

盛夏时节，天黑的格外的晚，当红霞漫天，苍凉大日沉入西北走廊，茶楼挂上了打烊歇业的木牌。

琵琶一怔，瞪大了眼睛。

齐平说道：

“只是，身为密谍，行事还是要谨慎些，背后议论，说上司闲话，可不是好习惯。”

有难度，才有挑战。

到现在，除了我们三个，负责情报周转，其余密谍，分散在九大军镇内，却也都不是什么要紧职务……

齐平侧头，将团成小球的另外半张符咒从耳朵里倒出来，解释道：

“听音符，呵，一种很低阶，也很实用的符咒，可以进行一定范围内的监听，下次背后说闲话，走远一些。”

洪娇娇则负责为他整理传递资料档案。

这一刻，她终于服气了，明白，京里派此人来，当真是有原因的。

起码也要看个几天，甚至更久。

毕竟，在他们看来，那几乎是不可能短时间完成的任务。

故而，轮流候着，其余人照常忙碌。

身前的桌上，很干净。

乌鸦解释道：

“您也知道，西北形势复杂，此前，京里也派了许多官员，以及密谍过来，试图渗透进去，却是极难，几十年下来，西北军内，不能说针插不进吧，只能说铁板一块……

齐平继续道：

“所以，仓库这里，便是一个关键位置，整个案子，很难绕开。

琵琶茫然地，伸手摸索了下，忽然察觉异常，从腰带间隙中，捏起一角残缺的符咒。

“好。”洪娇娇也认真下来，点头忙碌。

“不要有下次了，去吧，把他们叫进来，开个会。”

然后，则是将所有的记忆点彼此联结，让他们变得有关联，而且，这种关联越奇怪越好。

此外……还有一点，钱侍郎案发后，消息恐怕已经提早一步传到这边，如今，巡抚更是亲临，同样督办此事。

这是他从衙门领取的物资之一。

“理当如此，我们的敌人必然会匆忙抹除相关痕迹、线索，而方才我分析过，无论对方用了什么法子，仓库和守关军士，是无论如何，难以绕过的关键节点……”

顿了顿，他目光冷彻地看向三人：

“所以，我要你们做的第一个任务，便是传下命令，要潜藏在军中密谍搜集，近一个月左右，仓库与守关的一切人事变动！”

语气微顿，齐平露出笑容：

“凡有接触，必留痕迹，只要对方动了，我们便能顺藤摸瓜，揪出这条蛀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