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齐平十天来,无数次搏杀中获得的第二条经验:杀戮的经验。
“沙沙……”
表面细细的雨滴崩飞,雪亮的刀刃,映照着天穹上的景色。
大巫师微红的眼珠,死死盯着他:“又?”
弯刀雪亮、锋利,并不趁手,但却是此刻,最合适的武器。
双腿仿佛灌了铅,袍子和帽子被雨打湿,显得格外沉重。
为首的一只,极为高大,深青色的毛发,那般鲜亮,应该有着妖的血统,怪不得能统御这般规模的族群。
忽然,身后有声音传来。
……
腿部、腰肋还有后背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但因为没有服用丹药,所以,只要运力,就会崩开。
配合着蛮族骑兵,对他展开了连绵不绝的追杀。
他突然鼓荡真元,短暂挣脱束缚,一刀切在自己手臂上,用真元将血液崩飞,化成血雾,向狼群吹去。
大巫师扭头看去,是一名身材高大,脑后满是脏辫的蛮子,正是当初,乘船运送雷击木,前往京都的那人。
一头狼一跃,一口咬住了齐平的手臂,牙齿撕下了一条血肉,然后被齐平甩开,重重跌在远处。
狭路相逢,狼群没有减速,而是发出嗷呜的呼啸,同时,宛若被指挥着一般,分成左右两翼,向他包抄合拢过来。
“都兰大人,您看上去很烦恼?”
“它们到底是如何寻到我的呢?这般高的距离,根本不可能看清我的脸,衣服也更换了,这其中必定有缘由……”
引气境的武师防御太差,即便上了战场,也要披甲,只有洗髓境,才可以用罡气抵抗刀兵。
气海内元气只恢复了约莫三成。
好在,修行者的体魄是强悍的,否则,换了普通人,这种状态下,早已大病不起。
嘴唇干裂,身体缺乏水分,浑身无一处不酸痛。
没有浪费一丝一毫的气力,如死神的镰刀般,收割生命。
在草原骑兵的围猎下,一点点,朝草原深处跑。
细雨绵绵,齐平静心凝神,孤独地站在山坡上,左右手,各自持握一柄刀,静静等待着海水般汹涌而来的猛兽。
昨晚寻到这一处山洞后,他只来得及生火,便一头昏睡过去,根本没时间冥想修炼。
草原是平坦的,视线一览无余,可以看到极远处的山峦轮廓。
大部分时间,是遇不上人烟的,但只要循着河流,想找,也不算难。
摩挲着木杖,不知在想些什么。
齐平有些难以置信。
齐平仰头,果然看到飞鸟盘旋,他用力抿着嘴角,身体猝然停下,单膝跪地,身体后仰,腰背弓起一条弧线,双手摆出射击的姿态。
草原王众多的子嗣之一,修习蛮族战斗巫术,年纪轻轻,按照凉国的划分,便已达到“洗髓境”。
“你要去寻,便去,只是,那人已失去踪迹,只怕不好找。”
基于同样的理由,奔雷劲也是掐着时间开启,且战且逃。
皇陵案后,他曾打探过内情,知晓,破了此案的,便是这个齐平,那徐士升,也是对方擒杀……
齐平保持着匀速状态,朝着西方逃窜。
于是,刀锋疾速震颤起来。
疲惫的身体与渐渐枯竭的真元,让他的反应、速度、力量都大幅削弱。
这意味着,经过一个多月的苦修,以及半个月的磨练,他即将跨入洗髓。
他的模样愈发狼狈,头发脏污,衣服黑乎乎的,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却好了许多。
“都兰大人,我们又扑空了。”一名蛮族战士骑马飞奔而来,恭敬禀告。
对方无法改变自身的血脉,但可以误导,将血液到处涂抹。
大巫师意外道:“你也知道他?”
作为草原王众多子嗣之一,青年同样在默默积攒自己的势力。
剩下的,只是等待。
齐平不知道,但他决定试一试。
脑海中的沙漏虽然每日刷新,但并没有刻度。
但他无法准确估计破境所需时间,而他身上的食物和水,都已告罄,亟需补充,还有衣物,也破损严重,需要更换一套。
大巫师便不再等,携带着夏侯元庆的神魂,返回王庭。
然而,野兽未曾退却。
他不知道。
宛若剪刀张开,野狼正如刀锋。
第十三天,傍晚。
下一秒,黑沉、冰冷、磨砂质感的鹰击具现,齐平扣动扳机。
大巫师都兰鹰钩般的鼻子抽动了下:
“别告诉我,毫无发现。”
这种地形对他来说,绝非好事。
掌握更多信息,或许可以让他在竞逐王位的路上,占据先机。
“拉图王子。”大巫师怒色收敛,不咸不淡道:“只是一些小麻烦。”
拉图低头想了想,突然说:
“可您暂时还离不开。我对那少年有些兴趣,正想去会会他,还担心已经死了,这样也好,难抓的猎物,在杀死时,才有成就感。”
大巫师眯着眼睛。
双方交错,十几头野狼尸首分离。
齐平的目光落在远处,一只灰突突的野兔身上,眼角扬起细细的笑纹。
一路逃窜,险象环生,旧伤未愈,再添新伤,精神高度紧张。
这让他无法维持巅峰状态,只能忍受小伤的折磨与痛苦,争取受伤多了,再一口气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