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子闷哼一声，眉心的“卍”字倏然裂开，黯淡、消失。

她们都已猜到，恐怕即将分出胜负，道战也将落幕。

齐平为什么能做到这点。

心中生出一个念头：

若是自己，必败无疑。

杜元春握着长桌边缘的手无意识用力，将大块实木掰碎，整个人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之大，掀翻了茶碗，褐色茶汤打湿了桌布，杯盘狼藉：

“怎么可能？！”

而后者同样完全没回过神来，似乎还未能接受这个事实。

“只是这样么。”

……

原本激烈的道战，突然暂停了。

弃权。

只是因为角度和距离的缘故，尚且无法看清光幕。

而一旁，磅礴剑意已凝聚完成的卫无忌却已来不及收手。

白理理沉静的小脸错愕地望向身前的青衫，微风吹起她的长发，银色的双瞳熄灭，恢复成黑白分明的模样：

下方，东方流云回过神来，急声道：

“这是六字大明咒，他修成了观音法相！”

此刻的禅子，比夏侯元庆更强。

唐不苦起身，望向空寂，而这位神隐境禅师花白的眉毛剧烈抖动着，手中的珠串险些跌落。

发生了什么？

刚才……发生了什么？

在二十年前便宣告出局，本该以凡人的身份，等待败局的齐平，为何能打出这样的一击？

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般，只用了一招，便将卫无忌打废？！

“驾！驾！”

天空中，孤零零的红豆怔在当场，沉默无声，片刻后，两柄造型独特的刀“当啷”一声，从空中抛下。

这一刻，不只是青瓦镇。

佛光中，低沉、神秘的吟唱声响起，那原本愤怒的魔王法相，突然再次发生了变化。

身披红色僧衣，眼神清澈见底的禅子凌空悬浮，露出如临大敌的凝重，他不知道齐平究竟如何做到这点。

下一秒，便听全场响起热烈的欢呼：

“凉国，大胜！”

二人马匹受惊，车夫忙扯缰绳操控，堪堪将马车停在禁军隔离出的通道前。

“不好！”

有“轰隆”巨响，如雷霆般传开。

身周罡气破了又聚，聚了又破，眨眼间，被轰飞出数百米。

长公主永宁起先也是心中一沉，只是，很快的，她便蹙起了眉头，迟疑道：

“是齐公子！”

除了几位神隐还能保持镇定，其余修士，都仿佛隔着光幕，感受到了那股庞大的威压。

“这小子怎么回事？”

“还要打吗？”齐平收起戒尺，平静地问。

禅子双手合十，深深叹了口气：

“我们……输了。”

白理理站的近，细长的耳朵抖动了下，只听到“果然如此”、“我就知道”……之类的话语。

齐平还能赢吗？

“咔嚓……咔嚓……”

二人不禁望向齐平，旋即怔住，只见书生打扮的齐平脸上只有淡然，以及一丝失望的情绪。

“你……怎么……做到的……”

直到撞入一间铁匠铺中，才终于停下。

然而，下一秒，一道淡淡的青光自齐平手中戒尺荡开。

一股巨力震飞了他的长剑，衣衫破裂，肌肤溢血，整个人仿佛炮弹般，拉出残影，瞬间被拍入古镇。

卫无忌的师兄，雪山小分队里的中年剑修恍惚了下，直勾勾望着光幕，喃喃自语。

“观音？”

同时双手死命地摇晃着旁边的齐姝。

在他眼中，禅子身后的罗刹褪去凶恶，再次显出大慈悲，那金色法相，似悲悯世人，眼角垂下泪滴。

故而，直到道门落败，无力支撑，他才站了出来，并对禅子抱有了相当大程度的认真。

仿佛天倾，泰山压顶。

“怎么回事？他不是该废掉了吗？难道是道门……”

嘴巴里用极低的声音，嘀咕着什么。

……

更因为……此刻的齐平，与书院故纸楼深处，珍藏的一代画像太过相似……

两位皇女同时迈步，走下马车，在下人的护送下，朝鹿台走去。

安平掀开车帘，有些焦急地朝前方望去，却只见旌旗如林，人头如海，前方鹿台隐约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