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很平淡，可偏就这副样子，落在这群商人眼里，却都只觉恐惧到了骨子里。

而就在他们愣神的功夫，齐平已经翻完了第二本，并再次报出了一个数字。

他的这一番话，明面上听着，像是齐平在敲打对方，算是“楮知行”事件的延续。

但在有心人耳中，分明便带着几分威胁意味了。

“东家是要我们配合查账？”一名分铺掌柜问。

“今日突然请各位来，唐突了，还望勿怪。”

几名第一时间看到数字的账房先生有些紧张，高瘦的大账房垂在袖子里的手却是微微松缓了些。

作为专业技能过硬的账房，心算他们也会，可谁见过心算一整本账册的？

而且……速度那么快？

“他是怎么做到的？”

今天一大早，他们刚起来，便被报社的伙计送了消息去，说齐平邀请。

他们分明看见，齐平压根没去看“合计”，手中的账本最后一页压根没翻开，也就是说，这个数字是齐平心算出来的。

“太……太厉害了。”一名伙计喃喃。

李掌柜忙道：“我送东家。”

李掌柜脸色变幻，心中突然一沉，就听齐平笑呵呵道：

后来，齐平官复原职后，这帮人也曾惴惴不安，担心报复，好在后面一切照旧，便都以为过去了。

一道道目光投去。

几名账房先生更是震动，因为，随着账目审核推进，齐平偶尔会挑出一些小类目的数字，单独排列，并在纸上画出古怪符号，以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核算。

只见齐平翻阅账册的速度极快，每一页几乎只停留一息不到，便翻到下一页。

可在齐平看来，范贰去问，对方未必会说实话，既然要查，那就查个透。

等看到这一幕，都多少意识到，是出事了。

一阵冷风吹来，李掌柜后背的汗水微凉，露出惭愧的神情：

心知，以面前少年的地位，灭了他们的生意，甚至找个由头把他们丢进大牢，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如果有问题，就找出来，假如没太大问题，自己来这一趟，也能起到敲打作用。

不。

所以，才需要与其他“合作伙伴”的账目比对，齐平昨晚问过范贰，大孝子也做过这方面的询问。

齐平故作后悔：“掌柜的说哪里话，是我多疑了，还望李掌柜莫要介怀。”

“可以理解，毕竟底下店铺没准哪一环写错了，看来，倒是我想差了，冤枉李掌柜了。”

一时间，数名商人开口。

令人窒息的压力中，突然，一名商人“噗通”跪倒，哭诉道：

“大人我说，上个月李掌柜跟我走货的时候走了假账，那时候您在牢里，他说书铺要完了，鼓动我吞了一笔钱分给他。”

李掌柜迟疑道：“东家……这细账极多，且颇为繁琐，您……”

一本账册，几个眨眼的功夫，就翻了一半……

然后是第三本、第四本……全程没有用过算盘一次，甚至于，随着愈发熟练，核算的速度也再次飙升。

“……当然，我是个不大记仇的人，大家做生意，在合理范围内为自己争取一点好处无可厚非，”

店铺里，一下安静起来，许多道目光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