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梅园那边……”
旁边,国子监祭酒袁梅用力攥着酒杯,有些耻辱,也有些忐忑。
梅园,宴会厅内,鸦雀无声。
仿佛,预感到什么。
身后,朝廷一方众人哗然。
“妖国的酒还是不同的,是用红河水酿成,有一种最受喜爱的,唤作‘一线烧’,口味极烈,喝下去,喉咙里好似有火一路烧过去,却不醉人,而是红河水的功劳。”
佘先生嗤笑:“那你还要与我论兵法?”
输的不冤!
一座亭内,皇帝静静站在其中,望着亭外粉白的梅枝,他披着厚而软的披风,不知在想些什么。
……
用兵之术,必须要经验丰富的将领才可能有,可齐平……虽是“千户”武官,可你带过兵吗?
妖族使团中,不少人面露疑惑,不知这年轻人是什么身份。
话落,那几名叫嚣的大使闭上了嘴巴,但目的也达到了。
“输了……”安平郡主刚偷偷塞进嘴巴里的葡萄都掉了,难以置信地望过去,又忙看向父王,却见景王脸色颇为难看,不发一句。
绯红的官袍很厚,但此刻,那袍子后背位置,却被汗水打湿了。
佘先生愈发不解:“所以?”
好似这点很重要。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慢着,尚书大人年岁大了,总得给些时间休息……不如,我陪先生下一局如何?”
“陛下……”宦官战战兢兢。
“荒唐。”老首辅黄镛沉声道。
对面,盘膝而坐的佘先生脸上,紧绷的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加掩饰的,带着些许张狂的笑意:
“承让。”
想了想,他咂咂嘴,闷不吭声抓起桌上的早已摆好的,王府厨师烹制的精美菜肴,大吃特吃起来。
皇帝平静道:“如何?”
佘先生盯着他,缓缓道:“你要与我比较兵法?你带过兵?打过仗?”
他们当然对这名锦衣千户不陌生,可……当望见他起身,仍旧难掩错愕。
要分出胜负了吗?
会是谁赢?
“……尚书他,输了。”
身披大红宫裙,朱钗金玉妆点下,一张尖俏的瓜子脸,明艳动人。
你莫非有什么大病?
兵部附近,闭目冥想吐纳的秦关睁开双眼,深棕色的脸庞上,卧蚕眉下方,目光略显诧异。
皇帝深深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朕素来不喜嘈杂吵闹,觉得心烦,有景王替朕接待,也便够了。”
“尚书大人……”兵部一人下意识站起身,朝宴会厅中央那道背影望去。
胡贵妃笑道:“陛下喜欢听,以后臣妾便多说些。”
可……这一切都与兵法不同,齐平以往的展现出的能力,再如何惊人,也可以用天赋解释,可带兵打仗,这不是天赋异禀便可以的。
齐平好似没在意那些议论,笑着点点头:“没想到,我的名声竟都传到妖国去了。”
仿佛一个信号,当他吐出这句话,厅内,原本近乎凝固的空气被打破了。
三百年来,妖族很少踏入人类疆域,存在感自然不高,宴会上大多数人,甚至在今日之前,都从未见过妖族……即便提起,也大多数当年太祖的丰功伟绩。
面露不渝。
这时候,亭外曲折的小路上,一名宦官提着下摆,小跑过来,脸色惶急,一路奔来,身后留下长串脚印。
数名大臣开口,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气,正缺个发泄的口子。
朝廷这一遭输了,无疑是对信心的一次重大打击。
“若我妖国大军南下,吹弹可破。”一名大使用并不大熟练的凉国官话说。
……
兵部尚书没有说话,按在膝盖上的手在颤抖,片刻后,他重新抬起头,沙哑着声音,深深吐出一口气:“我输了。”
心想鱼长老收的这个小家伙还挺对脾气。
一道道目光都望过去,无论妖族,还是朝廷,都有些紧张。
“呵,既然没人站出来,那……”佘先生嗤笑一声,便要转身而回。
环视大厅中那一张张不愿接受失败的脸庞,摇头道:
“京都的人距离北境太远了,对妖族的了解也太少了。”
其余重臣,也都脸色不大好看,心说这是什么场合?是你出风头的地方吗?
方才那般紧张的时刻,你在那边吃东西也就罢了,此刻跳出来,是嫌朝廷的脸丢的不够?
“凉国防线,纸糊一般。”
齐平脸上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背后,胡贵妃捧着酒壶,装若无意地看过来。
“输了?!”一名户部官员颤声求证。
披黑袍,鹰钩鼻,眸子幽绿的佘先生咧嘴一笑:“看来你们并不甘心?无妨,谁想应战,本将军奉陪到底。”
不少人脸上都浮现出荒唐的神情。
“岂会如此?那妖族当真如此难缠?还是施展了什么妖法?”翰林院与国子监的区域邻近,这时候,一名翰林愤愤地道。
那声音不大,却不知为何,清楚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佘先生皱眉:“你究竟要说什么?”
两难境地!
宴会厅内,一下安静了。
此刻,她面前摆放着精致的炉子,猩红的木炭烧热的炉中水,再温暖了水中的酒壶。
长久的寿命,更令其有充足的时间增长见识。
“此人虽年轻,意气张扬,但这一年来,所作所为,可有过轻拂孟浪之举?或是故意如此,行缓兵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