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日忙完了衙门的事情之后,楚沉便顶着暮天阔的身份与这帮年轻人一起去了乐馆。

他们一共五六个人,在乐馆的二楼包了个雅间,一边听着小曲一边喝酒。初时众人还有些拘束,但见“暮天阔”喝了酒之后十分?随和,渐渐便也放开了。

酒过三巡,众人嘴上便没了把?门的。

“咱们都以为太子殿下是万万不会来此处随我等胡闹的,今日真是难得。”其中一人带着几分?酒意朝暮天阔敬了一杯酒道:“殿下今日来此地,觉得如何?”

“有趣。”楚沉随着他喝了一杯酒,开口道:“孤平日里在你们眼里,是不是挺无趣的?”

“怎么会呢!”有人开口道:“只不过是……看起来寡淡了些。”

又有人道:“整日在衙门里累死累活的,天一黑就要回府,未免太苛待了自己。”

“对啊,咱们这些个都是有家室的,别的地儿不说,来听听曲儿喝喝酒也算无伤大雅吧?”有人附和道。

这些文人平日里见面拘束惯了,出来喝酒一是为了放松,二来也是为了交流感?情。奈何暮天阔这个太子殿下,从来不给他们机会,今日他们总算请过来了,自然要好好说道说道。万一殿下开了窍,往后就常来常往了。

“有道理,日日闷在府里也没个乐子,确实无趣。”楚沉煞有介事的附和道。

“殿下果然也不能免俗。”有人一拍大腿道:“殿下若是觉得无趣,这王城里找乐子的地方可多了,我等……”

他话未说完,有人拍了他一下道:“你一个没有妻室的人胡闹也就罢了,莫要在殿下面前说那些乌糟事。”他们整个衙门里,甚至整个朝堂,谁不知道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感?情甚笃。

今日太子殿下与他们来喝个酒听个曲子已经是赏脸,这人竟还想别的乐子,也不怕触了殿下的霉头惹祸上身。

楚沉闻言挑了挑眉道:“说来听听也无妨。”

他话音一落,众人皆有些惊讶,顿时你看我我看你,心?中不由暗道,这太子殿下平日里看着洁身自好,莫非都是装出来的?不过想想也是,二十来岁正是男子血气?方刚的时候,日日守着一个人,就是再恩爱也难免乏味,更何况这位是一国太子呢。

“殿下就不怕太子妃知道了生气??”有人问道。

“是啊,咱们谁不知道殿下素来对太子妃……呵呵……”那人险些将“言听计从”这话脱口而出,话到嘴边才意识到这位毕竟是太子殿下,就算大伙喝了些酒,也不该如此放肆。

楚沉:……

原来暮天阔在外头竟然有个“惧内”的名头!

“孤的太子妃善解人意,性情温良从来不管孤的事情。”楚沉开口道。

“呵呵……”众人闻言干笑两声,也不敢辩驳。

楚沉挑眉道:“你们不信?”

“信。”众人忙点头道。

“不信改日孤带他来同你们见一见,好叫你们知道他确实从来不会约束孤。”楚沉开口道。

他话音一落,林东的声音在门外传来,“殿下,太子妃来了。”

此言一出,众人的酒顿时醒了大半。

楚沉原本有些浓重的酒意,也散了几分?。

“他怎会来?”楚沉惊讶道。

“呃……”林东尚未回答,外头的人已经抬脚踏进了门内。

今日的暮天阔穿了一袭黑衣,整个人身上都像是裹了一层冷气似的,往屋里一站就让气?氛冷到了谷底。他一张脸虽然是楚沉的样子,但整个人的气?场却丝毫不减,就连楚沉自己对上他的目光都不由心虚了几分?。

“你……你怎么来了?”楚沉问道。

“听说你来乐馆听曲子,过来陪你。”暮天阔话音一落,当即有人挪出了楚沉身旁的位置,引着暮天阔坐了过去。

楚沉尴尬地挑了挑眉,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觉得有些亏心。

屋内的众人面色各异,目睹太子殿下当场被打脸,自今日起对方在他们心中“惧内”的形象更深了几分?。而且此后,估计再?也没人敢拉着暮天阔出来听曲子了。

回去的路上,暮天阔一言不发。

楚沉坐在马车上往他身边蹭了蹭,对方终于有了反应,转头看了他一眼。

“我就是觉得好玩,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楚沉开口道。

“孤什么?都没说,只是过来接你回家。”暮天阔道。

楚沉吸了吸鼻子道:“可你分?明就是不高兴了。”

“孤该高兴吗?”暮天阔道:“你自己酒量如何你应该清楚,若是孤不找过来,你再?多喝几杯,是不是还要随他们再去隔壁的花楼里赶个场子?”

“不是还有林东跟着呢吗?”楚沉小声道。

“他敢对你说一个不字吗?”暮天阔道。

楚沉被他追问的哑口无言,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玩儿的有点过火。暮天阔平日里最不喜欢去的就是这种地方,他今日也是一时兴起,全然没有想过后果。

回东宫之后,暮天阔便去了书房。

楚沉喝了酒有些犯困,简单冲了个澡就睡下了。

暮天阔倒也没真和楚沉动气,不过是知道楚沉去喝酒了有些不放心,这才去接人。没想到在门口听到了楚沉那句“有些无趣”,楚沉那句话本就是无心?,在暮天阔听来却很是难过。

他知道楚沉曾经是在一个他无法想象过的世界生活过的,这里的一切对于楚沉来说都显得落后而单调。但今日亲耳从对方口中听到“无趣”二字,他多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