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嗯了一声,耳听他低低笑了笑,不一会便又坠入黑沉的梦境。
等我再睁开眼睛时,某家夫君已经回来了,身上朱红的朝服还未换下,见我醒了笑道,“娘子好睡”。
我翻个白眼,他拍拍我的脸,“起吧,外面阳光好”。
我洗漱好出了房间,卫大将军正带着小双胞胎在草坪上傻乐呵,卫登一见某人立即欢呼着冲了过来,“娘,娘,娘……”
我俯身接住他,狠狠亲了亲他玩的通红的脸颊,心柔软如春水,我的孩子呵——
某人立即忌妒无比的敲了敲某娃的头,“娘亲来了就不要爹爹了是吧?”
于是某没节操的娃立即改投自家爹爹怀抱,一口一个爹爹叫的比蜜糖还甜,好吧,跟他家比泥鳅还滑的小叔叔一个德性。
几个丫鬟抬着一张小几并一些点心粥类到了跟前,卫大将军殷勤帮我盛了碗粥,“娘子,我特意吩咐做的莲子红枣粥,补一补”。
某人不阴不阳,“我看要补的另有他人吧?”
某将军讶了讶,然后伸手来摸我的头,“莫非药劲还没下去,不如,吃过我们就回房?”
我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滚远一点!”
他哈哈笑了起来,他怀中的卫登动了起来,“爹,那个,那个”。
卫大将军耐心的喂着自家儿子,“听说娘子昨儿大发了一场脾气?”
“我更年期到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皇上跟你说了什么?”
“说我越看越讨厌,怕自己会一个忍不住杀了我”。
他呆了呆,“他真这样说?”
我嗯了一声,他不知想起了什么,沉默下来。
我一碗粥喝完,放下碗,拿着帕子慢慢擦着嘴,“二郎,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越来越讨厌了?”
他怔了怔,“怎会?”
“怎会么?以前我不说,你说,好,我不逼你,现在呢?”
“言儿,我只是担心去病,我要拔除他身边所有的危险”。
我勾起嘴角,“有人说过女儿家都是珍珠,嫁了人后总会明珠染尘,等年纪大了,简直就变成鱼眼珠了,恐怕我现在就是那个珍珠变成的鱼眼珠了吧?”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无奈叹气,“又在乱七八糟想些什么?天下有这么好看的鱼眼珠么?你岂不是珍珠都抢着要变鱼眼珠了?”
我看着他覆在我手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沉默。
他又叹了一声,带着几分笑意,“真是怕了你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大声跟你说话了,可好?”
我依旧沉默,他牵着我的手凑到唇边吻了吻,“娘子,为夫错了,娘子大人大量,就饶了为夫这回可好?”
我还是沉默,他继续叹气,“娘子大人您好歹发一句话,怎样才肯原谅为夫?为夫一定照办”。
我抬起另一只手抚了抚自己的脸,好吧,果然是面目可憎啊。
“啊,为夫知道了,”他恍然放下卫登。伸臂揽住我,有意无意蹭着我的耳朵,“娘子,我们回房——”
我的脸立即升温数度,伸手就推,“滚开!”
“娘子——”
我正要动粗,侍箫的声音远远传来。“大将军。老夫人请大将军过去”。
某将军深吐了口气,“什么事?”
“老夫人听说大将军休沐,让大将军带着两位小少爷去陪老夫人说说话”。
他顿了顿。“言儿,一起去吧?”
我冷笑,“她可没请我,去什么?去讨没趣么?”
“娘不是那个意思——”
我打断他。“我还有事,没功夫陪你们闲聊”。
他低头亲了亲我。长长一叹,牵起两个小的起身而去。
“小姐——”
“什么事?”
“药膳,请小姐趁热吃”。
“拿走”。
他顿了顿,指挥着丫鬟撤走了小几上的碟碗。盘膝在我对面坐下。
“小姐——恕无惭直言,那是大将军的母亲,言行虽偶有不当之处。却比大多数婆婆开明知礼,小姐又何必耿耿于怀?”
我笑了笑。“那时候,陈皇后最是看不惯平阳长公主,我笑她傻,现在轮到自己了才知道,人,虽然可以控制自己的言行,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喜恶的”。
“大将军纯孝,小姐不喜欢,也不该在大将军面前表现出来”。
我看着他,依旧带着笑意,“无惭,你也在为我担心了?”
他转开眼神,“小姐,李家名存实亡,郭家鞭长莫及,皇上心思已变,一旦骠骑将军——小姐,在卫家,孤掌难鸣”。
“无惭,你,不喜欢二郎?”
他垂眸,“小姐,这世上,没有人比韩大人对小姐更好,*人及不上,骠骑将军及不上,大将军更及不上”。
“可他还是抛下我回了长安,更是连累十七丢了性命”。
“小姐——”
“要论这世上对我好的人,谁也比不上你”。
“小姐——”
“无惭,答应我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不想再欠你一条命”。
“小姐——”
在他微带哽咽的低唤中,我缓缓开口,“有狐绥绥……”
依旧是那曲无限眷恋的《有狐》,眷恋啊——
余音袅袅中,无惭再度开口,又已换上了平日冷清淡漠的模样,“小姐,大将军兄弟姐妹几个都不是同父所生?”
“嗯,不过皇后和三郎好像是同父,卫家兄弟姐妹几个,就他俩长的最为出色”。
无惭口吃了,“皇后和三官人中间还隔了大将军,也,也就是——”
某人体内恶劣的八卦基因暴发,“你说卫老夫人是吃了回头草,还是脚踩两条船?对了,登儿像三郎,说不定二郎也是他们的同父兄弟,只不过卫老夫人自己也搞不清楚,随便找了那倒霉的郑季帮别人养儿子?”
“呃,二嫂,下次说人坏话麻烦声音小一点”。
无惭沉下脸,“三官人真是深藏不露,无惭竟半分没发现有人靠近”。
“李管事过奖了,”说话间风流俊美的卫家三郎已经到了跟前,“二嫂刚刚那番大不敬的话被外人听见了,二嫂怕是就要被千夫所指了”。
“呃,不如你把这番话跟皇后说一声,她想必高兴的不得了”。
他叹气了,“二嫂,娘让我请你过去用饭,去病也在”。
“不去”。
“二嫂——”
“三郎,你记得你爹长什么样子吗?”
“五岁那年见过一次,他给了我一串糖葫芦,长的,应该挺好看的”。
“挺好看也太笼统了,怎么个好看法子?是俊俏,儒雅,美艳还是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