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赵都安扶着栏杆,鄙夷地骂出这句话后,宽阔的江面另一头,那来势汹汹的船队中,上百名江湖客都是脸色随之巨变。

不少人都露出蕴怒之色来。

要知道,今日左棠出现在这里,代表的可不只是这老叟一人,而是整个南方武林的面子。

换言之,赵都安这巴掌无异于打在他们所有人脸上。

本就好勇斗狠的武人如何能不怒?

“好贼子!”瘦猴一样的男子冷冷道:

“早听闻此人嚣张跋扈,传言果然为真,只是竟连左盟主都半点面子不给,他就真吃定了我们?小瞧咱们江湖人?”

胸脯鼓囊囊,颇为诱人的顾大娘正痴痴地盯着赵都安的脸看,一副嘴馋模样,这会酸溜溜地瞥了前者一眼,道:

“你要骂,便大声些,嘀嘀咕咕说给谁听?”

“你……”

瘦猴男子恼火,却给旁边背负双剑的沧桑男子按住肩膀。

而不同于三人的相对克制,更远处的许多武夫,竟是扯开嗓子直接开骂了。

只能说有些人的确不知道天高地厚。

战船上,虽对赵都安的性格作风很是了解,但玉袖等人仍是面露担忧。

在她们看来,神机营大军还在后头,只凭借眼下的人手,没必要冒险与对方硬钢。

以赵都安的智谋,本可以用更好的方式解决,但他偏偏选择直接激怒多方。

“啧啧,左棠,你懂不懂得管束手下这些嘴巴?”

赵都安浑然不曾感受到那一道道杀人的目光般,笑吟吟地抬手,指向朝他开骂的一名武夫:

“你,没错,你方才说什么?大声些,本官没听清。”

那名武人被点名,心头骤然一紧,后退了两步,愣是没敢应声。

自古民不与官斗,哪怕是以武犯禁的武人也不蠢,敢叫嚣乃是因混在人群中,可单独与赵阎王掐架的勇气,却不是谁都拥有。

赵都安又点了几个人,凡被他点中的,都闭上嘴巴。

赵都安见状,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鄙夷之色愈浓:

“什么滨海武林?一群懦夫罢了。”

上百人怒火中烧。

左棠面无表情:

“赵都督何必如此辱人?有何气,都朝老夫一人撒便好。”

“好!有担当!”赵都安哈了一声,拂袖冷眼道:

“老头儿,你倒是装做一副为国为民的伪君子样,可惜,这两岸没有百姓捧场。

不如收起那副惺惺作态,陈王谋反,割地自成一国,尔等受其驱使,螳臂当车,来抗衡本都督,那便拿出真本事来,想凭借几条舌头就退兵,本都督这里可没有这种好事。”

顿了顿,他意兴阑珊道:

“没兴趣与你等废话,速速闪开。神机营火枪兵何在?!”

一声令下。

哗啦啦……三条战船上,一名名士兵将火枪从舱内取出。

扒开为免受潮,表面包裹的纸张,霎时间,一根根黑洞洞的枪口,锁定了这上百名武人。

被火器指着,不少人都露出惊色,纷纷抽刀,他们虽未见识,但也听闻了神机营新式火器的厉害。

左棠心头一沉,意识到嘴炮无用,略一沉吟,开口道:“且慢……”

岂料,赵都安压根不给他时间,不讲武德地怒喝:

“汤平,还愣着做什么?动手!”

汤平早有蠢蠢欲动,闻言举起的猩红旗子骤然下落。

三艘战船上,二百余名火枪兵同时扣动扳机。

“砰!砰!砰!……”

连串的火焰炸开,一粒粒弹丸,以远超出箭矢的速度,从枪管中吐出,拉出一片青烟,均匀地朝着那些小船上的武人身上射去!

火器之快,远超出江湖人的预料,一众武夫因在船上,难以腾挪,下意识想拔刀劈砍。

可弹药哪里如箭矢那般,可被拨开?

根本来不及反应,一股恐惧袭上所有人心头。

“好胆!”

左棠在赵都安下令的同时,便是心头一凛,右手刹那间拔出了腰间麻绳拴着的那柄其貌不扬的断剑。

白首老翁一剑斜斜劈出,却是朝着水面。

平静的江水骤然炸开巨浪,如一面水墙抬升,将一枚枚铅弹拦截下来。

这一幕何等悚然?

怒江狂卷,一枚枚子弹如飞蝗撞入火焰般落下,能拦截弹丸的,绝对不只是冰冷的水,还有卷起水浪的剑气。

无数剑气宛若千万根钢针,准确地撞落了飞蝗般的浅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