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抬起头,黑发的缝隙间透出两只惨白的瞳孔,咧开嘴角:
“大……大人……”
赵都安:“……”
沈倦揉了揉自己的黑眼圈,解释道:
“她住不习惯床榻,便住在了井里。
又因为整个诏衙的水井彼此相连,渐渐消息传开,衙门上下都知道井里住着个鬼,呸!是住了个人……故而,一些人便不敢引用井水了。”
赵都安:“……”
拓跋微之:(*Д*)
霁月羞愧地低下头,绣花鞋脚尖对齐,惨白的双手食指缠绕,一张脸腾的一下红了,致使浑身水汽蒸腾……跟桑拿似的……
赵都安深吸口气,强行压下胸中槽点,正准备安抚一二,恰在这时候,突然梨花堂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一个眼角点缀泪痣,腰间悬挂飞刀刀鞘的高挑身影粗暴地踹开大门。
“咣当!”
海棠看见赵都安,眼睛顿时一亮:
“听人说你过来了,来的正好!快跟我走!”
说着,就疾步伸手去拽他的胳膊。
赵都安警惕地后退一步,与女同事划清界限:
“干嘛?有事说事。”
海棠没好气地大声道:
“文珠公主,西域的文珠公主逃来京城了!”
什么?!赵都安一怔。
……
……
赵都安不敢耽搁,跟随海棠火急火燎地往总督堂望向赶。
路上,他出声询问:
“到底怎么回事?文珠公主怎么来了京城?情报不是说,她早被监禁了吗?人在衙门里吗?”
海棠拽着他的胳膊,边走边恼火道:
“我也不知道!她受了伤,是扮做底层百姓进城的,上午的时候突然来了衙门,进门就说要找你,而后就昏倒了!
督公派人去你家找你,没寻到,又去了宫里,也没见到。
此事重大,又不好说给朝中其他大臣听,便先将人救治着,方才我听说你回来,才来寻你。”
说话的功夫,两人跨步进了总督堂,只见在一间侧屋外,几道熟悉的人影正在檐下等待。
赫然是大太监马阎,张晗等人。
“督公,怎么回事?”赵都安脸色凝重地询问。
马阎看到他过来,也是松了口气,摇了摇头,沉声解释道:
“还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文珠公主是在亲随护送下,从西域一路逃来京师。
她来到这时,身边只剩下唯一一名女护卫,也是伤势很重。
那女护卫被我派人送去太医署了,她也只说是护送公主的路上,其余人死光了。其他一概不说。”
赵都安心头一沉:“文珠公主呢?”
马阎指了指紧闭的屋门:
“在里头,公主伤势不算重,更多的是一路担惊受怕,疲惫所致,睡了一觉刚醒。
只是我们如何询问,她都不开口,似乎对我们颇为提防,只说要见你,只有见你才会开口。”
赵都安皱紧眉头:
“我明白了。我进去看看,拓跋,你在外头等着。”
他不放心地吩咐一句,然后迈步上了粗糙的台阶,抬起双手,按在门扇上缓缓推开。
“吱呀——”
房间内干燥而温暖,阳光透过窗纸弥漫在屋内,隐约能嗅到安神的药草香气。
反手关上房门,赵都安拐过门厅,跨入卧房,就看到文珠公主正躺在一具床榻上。
床铺垂下一半帷幔,昔日雍容典雅,乐善好施,近乎以“圣女”形象示人的文珠公主如今好似变了个人。
憔悴、虚弱,脸色蜡黄,发质干枯,只穿着白色的里衣躺着,听到动静从浅睡中惊醒,说道:
“本宫说了,除了赵使君,本宫谁都不见……”
赵都安大步走过去,眸光微眯:
“文珠公主?”
文珠一愣,忙起身,惊喜地看过来,等看清是他,这名千里逃遁而来的女人仿佛一下寻到了主心骨,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眼圈都快红了:
“赵使君……”
赵都安上前一步,碍于礼节,没有靠的太近,只拽了一张檀木椅子过来,坐在床边,沉声道:
“到底怎么回事?公主你不是被金帐软禁了吗?”
文珠公主泫然欲泣道:
“是红教上师,他设法搭救我出来,托付本宫来找你,说要告诉你个巨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