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昏暗的大殿深处,不知何时多了一尊高大的莲花台。
莲花台上,一张镶嵌满了五彩斑斓的上百枚珍稀宝石的巨大袈裟铺在台上,袈裟披在一名庄严肃穆的僧人身上。
僧人头戴冠冕,一手持禅杖,一手持转经筒。
正是西域法王。
可此刻,法王那张中年人模样的脸上,却缓缓露出笑容,那张脸,也与玄印越来越像。
……
……
天师府,大门外。
“赵兄?我们正说你呢,你就来了。”
公输天元哈哈大笑着,率先从门内迎了出来。
他被委任看家,因此错过了西南之行。
老天师等人回来后,公输天元拽着其余几个同门,一个劲盘问,得知了这四天来,一行人做下的大事,不禁羡慕嫉妒恨,只怨愤为何自己不能参与。
“啊,这位就是拓跋小姐吧?”
公输天元又热情地向披着黑斗篷的女祭祀递出宽厚的手掌。
拓跋微之面无表情:“呵呵。”
公输天元:“……”
这时候,玉袖、金简、韩兆三人也迎了出来,女道姑挑起眉毛:
“你怎么这么快就又来了?莫非是有事发生?”
赵都安点了点头:“我要见天师。”
几人面面相觑,皆看出他语气中的认真,纷纷打起精神,当即带着主仆二人往张衍一的院子走。
可当一行人推开了深处的院门时,皆是一怔。
只见清幽的庭院中,张衍一正负手站在大榕树下,仰着头,神色凝重地望着树冠。
而那在春日里,本该郁郁葱葱的大榕树,此刻一半的树冠仍保持着葱郁与旺盛的生机。
可另一半树冠,却如进入深秋,叶片一片黄灿灿的,春风过院,金黄色的叶片簌簌落下,铺满地面。
一派寂寥萧瑟之感。
“这……”
赵都安一惊,没来由地生出强烈的不安。他不知这意味着什么,但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异象绝非好事。
“师尊,榕树是怎么了?!”公输天元瞪圆了眼睛,充当嘴替。
一旁的韩兆一改往日里不正经的样子,神情空前凝重:
“气数。天师府一脉的气数在损失。”
赵都安看向他:“此话何意?”
这位主修【命运】的神官沉声道:
“这株榕树,乃是昔年天师府建立时,初代天师手植,据说乃是初代天师自牧北森林中带回,彼时只有拇指粗细的一根小树苗,近千年才长大如今日这般,榕树的根须早已与整座天师府气脉相连。
这里的连接,并非水土,而是气数。
榕树旺盛,则天师府气数旺盛,榕树凋零,则预示着天师府一脉气数岌岌可危。
六百年前,天狩灭佛时,便凋零过一次。”
竟是这样?赵都安吃了一惊,下意识道:
“是否是天师府神官大量前往西平道,与佛门交手,有人折损导致?”
张衍一此刻开口:
“这只是原因之一,西平道战局必然凶险,但绝不会令榕树这般快地变化,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他转回身,看向赵都安:
“天书预兆的凶险距离我们越发近了。可能比贫道此前预想中更紧迫。”
赵都安心中一动,脸色难看道:
“我也刚得知了一个情报,关于玄印与法王。”
接着,他也没隐瞒,将红教上师死前给他的情报说了出来。
玄印法王乃是一人?!
听到这话,包括张衍一在内的,几名神官皆是脸色巨变。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张衍一喃喃:
“对应上了,征兆对应上了。”
他蓦地看向赵都安,沉声道: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行动。”
枯黄了一半的榕树,仿佛一根岌岌可危的进度条,令所有人的心弦都紧绷起来。
赵都安深吸口气,点头道:
“我明白,所以我准备只休息一日,明天我们就打开第二扇门,尽快凑齐钥匙,不能再拖了。”
……
与此同时。
东海千岛外,海面上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武仙魁脚踩麻鞋,黑白间杂的长发凌乱披肩,踏浪而行,眉心的一颗枣红印记明灭不定。
他孤身一人,仰头直面海面上狂暴的飓风与乌云,感受着“海神”的威势。
武仙魁咳出一口血,用手擦干,嘴角抿紧,一步踏入风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