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万人!
新闻里冰冷的数字告诉他,有三百万人死去。
巨大的创伤把雷吉压垮了。
之后他被送进精神病院。
行尸走肉般的他,拒绝交流,进入疯人院后,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渍。
一切的改变,始于一个老人。
巴郎·拜耳,病友们私下叫他“飞蛾人”。
一个干瘦,头发稀疏,眼神时而浑浊时而异常清醒的老头。
没人知道他怎么被关进来的,病历上写着妄想型精神分裂。
他总说自己是“民兵”的一员,一个早被遗忘的英雄团体。
雷吉的沉默吸引了飞蛾人。
老人会坐在他床边,絮絮叨叨讲些光怪陆离的“往事”:丝魂如何用长鞭制服劫匪,笑匠标志性的霰弹枪战术,夜枭的飞行器……诸如此类的事情。
没人当真,除了雷吉。
那些故事是他灰暗世界里唯一的光。
然后,怪事发生了。
飞蛾人经常在夜里“消失”。
护士查房,他的床是空的。
天亮前,他又会出现在床上,带着一身露水或寒气,有时手里还攥着一把糖果,偷偷塞给雷吉。
“你怎么出去的?”
有一次雷吉忍不住问道。
飞蛾人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咧嘴露出缺牙的笑容,凑近他耳边,声音神秘兮兮:“翅膀,孩子,每个人都有看不见的翅膀,只要你想飞……”
说着他张开枯瘦的双臂,做了个笨拙的滑翔动作。
没人信他能飞出去,但糖果是真的,外面世界的碎片也是真的。
雷吉麻木的心,被这个疯癫的老人撬开了一条缝。
1991年圣诞前夜。
深夜,飞蛾人摇醒了雷吉。
他异常清醒,眼神锐利得像年轻人。
“圣诞快乐,雷吉。”
老人说着把两样东西塞进雷吉手里。
一本边缘磨损、沾着暗色污渍的笔记本。
还有一个破旧的牛皮纸文件袋,封口用蜡封着,老人说这是雷吉父亲的遗物。
“你父亲给罗夏当过心理医生,这个笔记本是罗夏的。”
飞蛾人的声音低沉,“他觉得罗夏那面具下藏着点东西……人性?希望?谁知道,他那天去参加研讨会,就在……”
老人没再说下去,拍了拍文件袋,“拿着,你父亲留给你的。”
雷吉握着那冰冷的文件袋和粗糙的笔记本,心脏狂跳,像要冲破胸膛。
飞蛾人看着他,眼神复杂,有慈爱,有期许,还有一丝雷吉看不懂的、深沉的疲惫。
之后雷吉在疯人院的生活,依旧平静。
雷吉自己内向的性格,在医院里成了被欺凌的对象。
护工冷漠,病友中的恶霸把他当成发泄的沙包。
一次,他被堵在洗衣房角落,拳头雨点般落下。
他蜷缩着,护住头脸,准备承受又一次羞辱。
“脚!踩他左脚踝!”
一个嘶哑的声音在通风口响起。
是飞蛾人,不知怎么爬到了上面。
雷吉下意识照做,猛地踩向施暴者支撑脚踝,那人惨叫倒地。
“右拳!肋下三寸!快!”
飞蛾人的声音急促。
雷吉的拳头本能地挥出,砸在对方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