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难道还能去追蜀军?

恐怕只有被围点打援的份。

可若郝昭带三千战卒走,那灞陵城与灞桥寨就只有七千战卒了。

七千人,几人守寨,几人守城?

蜀寇可有一夜破寨的骇人战绩。

若前事复现于此,在座众人皆有战死之可能。

牛金见众人颓唐,便鼓气道:

“依我看,蜀寇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这灞水百步宽阔,搭建浮桥也不是一两个时辰能成的!

“再则,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搭浮桥的本事,蜀寇又哪来那么多合适的木材处处搭桥?

“八处渡河点,恐怕大半都是疑兵之用。

“最后的主攻方向,定然还是这座石桥,诸位莫被蜀寇给迷惑了!

“依我看,每处派几百人相守。

“何处真搭了浮桥,便移兵到何处加固守御。

“只要守住一夜即可,骠骑将军大军明日就到了。

“到时蜀寇自退,骠骑将军的夹击合围之策便成了。”

牛金的声音似乎越说越不自信。

而帐中诸将校却皆是思索一二,片刻后颇有意动。

吕昭心下稍安:“牛将军所言是极,既然如此,咱们便坚守血战,一步不让!”

王昶坐在上首不语,心中莫名的忐忑难安,片刻后毅然道:

“不行,保险起见,还是以伯道即刻率军三千回守新丰。

“关中数万大军的命运,不能赌在蜀寇没法搭建浮桥这种猜测之上。

“而他真若能成功渡河,我此处人马绝非其对手。

“伯道速回新丰,待伯道行至安全距离,这营寨便直接弃了,全军入据灞陵城,把蜀寇放过河来。

“城池非是营寨,只要我们人马尚在,纵使蜀寇还能迅速组装攻城器械,也绝非一两日能攻下的。”

吕昭有些犹豫:“可是…直接不作抵抗把蜀寇放过来,骠骑将军追究起来,当如何是好?”

牛金与牛盖也附和起来。

王昶神色犹豫,思索片刻后一拍几案,毅然作声:“真要出了什么问题,罪责我来担!

“但新丰仓无论如何不容有失,我看三千人都不够,伯道,我拨你四千人往新丰去!

“若诸葛亮果真往攻,请你务必坚守!”

“唯!”郝昭毫不犹豫,出身领命。

众将一时面面相觑,还不等有人出来质疑辩驳,中军大帐的门帘忽然被人卷开。

一将走入帐来。

众将定睛一看,却是文钦。

其人与帐中众人简单见礼后,对着坐于上首的王昶道:

“王扬烈,骠骑将军说,蜀寇可能派了两三千骑绕到你们背后埋伏去了,让你们务必小心!”

埋伏?!

闻听此言,王昶猛的一滞,顿觉毛骨悚然。

诸将亦是面面相觑,一个个骇然无比。

“怎么了?”文钦见众人不知为何跟见了鬼一样,顿感不解。

“只要不放蜀寇过河,他那几千伏骑也无用武之地。

“待明日我三千骑抽出手来,再去将他们逐杀便是,诸位何故如此作态?”

王昶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仲若(文钦)有所不知,我才下了军令,命郝伯道率军四千,回援新丰仓。

“若骠骑将军没料到蜀寇骑兵在后埋伏,或你晚来几个时辰,待诸葛亮率军过河,恐怕这四千人便要全军覆没,而新丰仓,恐怕也要为蜀寇所夺啊。”

文钦一滞,没明白这是何意。

王昶却不多想,径直下令:

“伯道,你仍领四千人回援新丰,佯装无备。

“仲若,烦请你率带来的三千骑隔数里护卫。

“若诸葛亮伏骑敢出来相攻,你便与伯道合兵歼灭之。

“将伯道送入新丰后,继续率骑往东,在外作为新丰援护。”

文钦仍是摸不着头脑:“扬烈将军,这是何意?

“骠骑将军命我领三千骑前来,乃是阻挠蜀寇渡河。

“我若率骑往新丰去了,这灞陵怎么办?

“而且不得骠骑将军将令,我也不好擅自动兵。”

王昶一边开口,一边离席趋至文钦身边:

“诸葛亮渡河之势难以阻挡,你与伯道七千步骑先走,我们剩下的六千人,留此阻击诸葛亮渡河,为你们争取些时间。

“至于骠骑将军那边,来不及去请他将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