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颢低头装死。

田先生劝道:“子安,燕成郡王是个危险的人物,自从他出了京城,刺杀他的人都几拔了,你不能去涉险。”

“这跟我去接敏儿有什么关系?”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田先生想拍自己嘴巴子。

“敏儿居然和他一路行。”夏臻面色突变,转身大步就朝外面跨出去,“备马,立即,马上。”

晓文一脸哭相:“先生,要不要……”

浑身的毛刺跟刺猬一样,都能鼓胀了,不让他去,怎么可能,田先生无奈的挥挥手,“赶紧去备吧,我也去,带上最好的暗卫。”

“是,先生。”

庄田二人,什么也不说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事,路过章年美的房间,把他一起拉走了。

慢慢的,夕阳褪去,天开始暗下来,要黑了。

单小单放开车窗帘,“小东家,前面的马车队也慢,还是跟我们一道。”

麻敏儿烦燥的捋头,“干嘛呢,烦不烦人。”

“小……小东家,人家是郡王呢。”

麻敏儿头磕在马车厢上,想静一静,可是脑中不知不觉出现了前世与金翰来相遇的情景,那年,她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市一高,开学时,她没让父亲送自己,一个人背着行李就到学校报道。

在学校教学楼与宿舍楼之间,因为提的东西多,停下歇气,路过的男生,主动上前打招呼,并且要帮自己把东西提到宿舍。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高个男孩面腆的笑笑,短短的一头乌黑碎发显得干净透澈,“没关系,我来吧。”说完,温和一笑,伸手就拿过她的被辱。

一直送到宿舍五楼楼梯口,被宿管阿姨挡住才没有送到宿舍,还真是热心,没让自己说声感谢就走了。

她正懊恼呢,没想第二天,他们又见面了,他们竟分到了同一个班级。

从高一一直到大学毕业,又到工作,他们之间认识近十年了,如果不是上次在玉水滴中见到他,麻敏儿就把他当同学,当朋友了,也仅此而以。

可在玉水滴中,他竟一直照顾爸妈,竟连植物人的自己都不嫌弃,都能接受,这……这如果不是爱,是什么?

可他们认识的十年,似乎也没有多特别,难道是自己大条吗,还是为了学业,为了人上人,自己真得忽略了什么?

还没来得及去细想,居然在这世看到了一模一样的人,虽然现代人姓金,古代人姓刘,可他们长得真是一模一样啊,难道他也是穿越,亦或是重生?

以麻敏儿现在观察来看,好像什么都不是,他们只是长得像而以。对,就是长得像而以,捋一把头发,跳下马车。

马车外,已是满天星光,五月十三日了,还有两天就是五月十五,十五的月亮圆又亮。

啊,还真是美,麻敏儿伸了个懒腰,把想不通、想不明白的事暂时抛却脑后,微仰小脸,五月的晚风,微熏人意。

刘载离已先一步下了马车,停在路过,看到假小子下了马车,缓步走过来,面带笑意,“这里是平定县城的最南边,明天就会到平定吧。”

听到声音,麻敏儿摇摇头,“货车走得慢,明天天黑只能到云水镇。”

“云水?”

“嗯。”麻敏儿含糊的回了一下。

像刘载离这样常年行走在权力顶端的人,看人识事,那早已成为一种本能,麻二娘的小心思,他如何不懂,阴沉一笑,以他的身份,毫不在意的把话挑开了。

“不请我到你家坐坐?”

“请,当然请!要不是偶然遇到,像你这样身份高贵的人,怕是连我祖父都请不到呢,民女荣幸之至。”

“哈哈……”明明不想,却睁眼说瞎话,刘载离的笑不知是讽刺,还是其他。

反正,麻敏儿厚着脸皮,管你呢,本姑娘是不想请,既然你非要道破,那本姑娘就请呗,谁让你是权贵呢?

气氛可真是不太好,假笑过后,是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闷。

单小单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二娘,我们煮什么吃?”

“拔点野菜,下面条。”

“野菜我跟小有已经拔好了,彭叔跟护院们还抓了几条鱼。”

“有鱼好啊,我们用鱼汤煮面条。”

“好,只是,二娘,我的手……手艺……不太……”

“我来。”麻敏儿转头明朗一笑,“郡王,要不要来一碗?”

“你说呢?”

“嘻嘻,我怕我煮得寒酸,入了不郡王口。”

“哼。”刘载离冷笑,“本郡今天还非吃不可了。”

“郡王看你说的,稍等,马上哈!”麻敏儿假笑过后,赶紧拉着小单去垒好的土灶边煮面条了。

等刘载离没注意这边了,她小声说道:“小单姐,谢谢哟!”

“二娘,他明明看不起我们,干嘛还要跟我们一起走啊。”

“那谁知道!”

小旺村麻家院子在月色下显得冷冷清清,麻悦儿和父亲站在走廊里看月亮,“爹,后天就是十五了吧。”

“嗯。”

“你说姐姐他们到哪里了?”

“前几天来信说是过了兴安府,不是明天就是后天,应当就到家了吧。”

“爹,要不,明天我们去迎迎二姐?”麻悦儿显得有些兴奋。

“嗯,行!”女儿要到家,麻齐风也显得高兴。

“太好了,爹。”

麻家偏院住着雇工牛大宝一家,两口子忙完了,终于歇口气,坐在煤油灯下,一个泡脚,一个缝补衣裳,说些家长里短。

“今天娘找我了。”

“哦。”牛大宝有些累。

“不是为了大姐的事,也不是杏儿的事。”

“那是啥事?”

“说是有人找她给东家做媒。”

“什么样的妇人?”

“说是县城里的年轻寡妇,男人失足落水,也没留下个孩子,想说合给东家。”

牛大宝想想说道:“没孩子,又年轻,按理说条件不错,可我觉得没什么人能配得上东家,你别说合。”

“我都跟东家他们生活两三年了,咋不知道,要我说,就算是年轻的小娘子配给东家,也不缺份,像东家这样顾家爱孩子的男人没几个。”

“是啊,关键是不仅识字,还会弹琴奏乐,一般女人还真配不上东家。”牛大宝啧嘴。

“嗯,我知道。”施春月说道:“不过,二娘在我面前提过,要是有合适的会给找东家找一个,说是怕东家年纪大了孤独。”

“像小东家这样为父着想的子女也找不到。”

“可不就是,真是好人对着好人,希望他们好一辈子。”

“是啊……”牛大宝微笑发呆,“东家好一辈子,咱们跟着他们也过一辈子的好日子。”

“就是。”施春月缝好衣裳,转身看看床上睡着的儿子,亲了一口,“咱家小宝啊,三岁都会一百多个字了,将来呀,也考举人。”

果然是郡王,三块钱的野菜面,生生被他吃出了七星级大酒店的味道,精致的碗碟,完美的用餐举止,连野风都没能打乱他一丝不苟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