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磕头:“求王后娘娘饶命。”
燕王后端坐椅上,漾开一抹轻笑。只是那笑意,半点不达眼底。
她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慢悠悠道:“本宫倒是忘了,你也是魏人。”
阿蛮在她的审视下不自在,就好似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拘谨。
她硬着头皮抬头,声音发颤:“是,奴是魏人。敢问王后娘娘,阿亚犯了何错?”
“她想告密,她是细作。”
王后吐出八个字,轻描淡写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阿蛮心头一紧。
告密?细作?
阿亚能告什么秘密?莫非是白日里她与阿亚在屋中的争执?
可那时候屋里只有他们二人……
她忽然想起……还有一人,是王寺人。
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瞬间浸透她的四肢百骸。
原来东宫眼线遍布,连片刻的私语都藏不住。
“东宫的事,就是燕国的事。她是魏人安插的细作,竟敢妄图泄露机密。这等罪过,断不能轻饶。”
阿蛮正愣住了。
蓦然,她好似明白了。
裴玄是燕国大公子,任何事情扯上他的,就没有“私”字可言。
桩桩件件都系着国本。
阿亚是魏人,若真将东宫之事传给魏国公主,那便不是私事,是两国之间的大事。
燕与魏,角力之暗战。
“王后恕罪,阿亚她……她并不知晓什么机密。她尚未离开东宫半步,并无泄露。”
“哦?”
燕王后眉峰微微挑起:“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
“可她有了这份心思,便不能留。”
阿蛮双目翻红,眼底漫上血色。她与阿亚是不睦,甚至今日,她还暗忖过要如何应对那番告状。
可绝不是现在。
她觉得魏王后在试探她。
“求王后娘娘放过阿亚,她什么都不会说的。奴保证,她不会多言的……”
“你如何保证?”
“奴……奴……”阿蛮语塞。
燕王后看着她此刻无措的模样,凤眸里带着笑意,“听说你昨日,宿在思远殿了?”
阿蛮知道,此刻,在这位王后面前,谎言只会死得更快。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低哑:“是。”
王后见她这般识趣,心中很是满意。
“你起来吧。过来,让本宫好好瞧瞧。”
阿蛮站起身,双腿发麻,只能一步步颤巍巍挪过去。
王后伸手握住她的手,不松不紧,恰好将她的手拢在掌心。
“阿蛮?嗯,是叫阿蛮。”
王后摩挲着她的指节:“本宫瞧着,倒是喜欢你这性子。你老实告诉本宫,心里……可有思远?”
阿蛮的手猛地一颤,垂着眼,半晌才挤出几个字:“奴……奴不知道。”
“来,过来陪本宫喝茶。”
阿蛮猜不透王后的用意,却不敢有半分违逆,依言上前,在侧席坐下。
寺人奉上茶盏,她便低头浅啜。
递过精致糕点,她便小口慢食。
一举一动都透着小心翼翼的恭顺。
燕王后端详着她,见她这般乖巧,越发满意,越看越欢喜。
或许,她就想要这样一个傀儡。
王后的目光扫过阿蛮素净的发髻,竟无一件像样的饰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