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仟璟望着被如风一样的火椋给提走的鸠灰,他这便宜师兄连告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从小他就不怎么习惯和这个师兄相处,对方时常表现出来的热情真的让佑仟璟难以招架,这种热情又和自家二哥的不太一样。
佑仟璟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比较排斥外人,所以始终没有接受这个人,距离感一直消除不掉。
无所谓,反正他也没打算跟自家以外的人打好关系。
佑仟璟朝着鸠灰他们离开的反方向走去,数据库已经将地图扫描好了,他不需要看手册就能知道路。
西区和南区之间有一座天桥,位于偏广场中心的位置,从那里可以直接进到南区幻钟塔正下方。
佑仟璟顺着楼梯上了天桥,现在人基本都在商业街,天桥上面并不是很多。
他很自然地走在右侧,远远地望见桥的另一端有一座巨大的雕像伫立着。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吵闹的笑声传来,佑仟璟视线向下,迎面走来了一堆人。
这些和他年级相仿的少年们有说有笑,有两个还在推搡打闹,丝毫不在意自己正逆向行走。
佑仟璟瞥了眼这群人,人群中有一个铂金色的脑袋最为显眼,在阳光的衬托下几乎成了刺眼的白。
像这种离虚白只差几次作死的淡色不可能是天生的,只能是染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人开始对自身造型有了追求,给原本只是为了解剖修理人体的解修师拓展了业务。身材塑造、面容变更之类的,对于解修师来说,这些做起来要比修补器官和残肢简单多了。
由于随意变更形象容易导致犯罪潜逃,所以现在进行大幅度整修是需要进行登记的,但是像染发这种无关痛痒的就不需要了。
佑仟璟之前就是想找个解修师把虚白染黑,但人家说这东西染不了,他不信邪,自己动手研磨草药去染,结果一觉醒来枕头上一片乌黑。
他真是烦死这“漆黑深渊中的亮光”了,不管怎么降低存在感都会被人一眼捕捉到,对面那个人居然还把头发染成这鬼样子。
绝了。
铂金脑袋也注意到了佑仟璟,那人先是一愣,目光落在虚白上,然后再下移到佑仟璟被纱布挡了大半的脸上。
在和那群不遵守行路规矩的人撞上前,佑仟璟自觉地贴向了围栏,他与那群人擦肩而过,形单影只与成群结队对比鲜明,两个极端的碰撞就仿佛是水滴坠入涌动的溪流,消失得悄无声息。
原本应该是这样。
但那铂金脑袋突然停了下来,他身后的黑发少女毫无防备地撞了上去,鼻子磕在坚硬的肩胛骨上,巨疼。
“你干嘛突然停下来啊!”
铂金脑袋没有回答,而是死死盯住佑仟璟的背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一阵突然的大风刮过天桥,吹起了佑仟璟身上那件白色斗篷,本来掩在繁复层次下绘有家纹的那块衣料掀起,落在铂金脑袋眼底。
残火鎏刃!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喊出了那个如梦魇般纠缠了他几年的名字:“佑仟璟!”
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佑仟璟回头,只见那个一分钟前还被他在心里鄙视的铂金脑袋正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他,而那人周围的人全是一脸不解的神情。
谁啊,这人?
佑仟璟皱起眉,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推开同伴朝自己走来的少年,对方一双如鹰隼般犀利的眸子盯得他很不舒服
“你是佑仟璟?”
佑仟璟用点头作为回答,刚刚喊的人不就是你吗?不确定的话你也敢乱喊?
铂金脑袋停在佑仟璟面前,两人之间有一米的距离,可前者的视线却像具现化了一样落在佑仟璟的脸上。
“对,没错。”铂金脑袋盯着佑仟璟的脸开口,“佑仟璟就长这兔子样。”
佑仟璟听罢,用难以置信的语调由内而外爆发了对这句“非人所言之语”的质疑:“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