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胡说!”李梦儿哭声一噎,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因为江芍说对了。

她确实是自己脚滑掉下去的。

只是在她的婢女明月一口咬定是青萍推的之后,她想着这是江芍的婢女,便鬼使神差地默认了这个说法,顺水推舟,想借此机会好好搓一搓江芍的锐气。

可眼下,被江芍如此直白地戳破,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甩了无数个耳光。

看着李梦儿那副心虚又惊慌的模样,江芍心中冷笑。

她知道,自己猜对了七八分。

但眼下这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若无外力介入,只怕是审到天黑也审不出个所以然。

江芍深吸一口气,对着上首的沈清安,磕头道:“殿下!”

“臣女有办法,可以立刻证明我家婢女的清白!”

这一举动,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直如看戏般的沈清安,终于停下了敲击桌面的手指。

他微微前倾了身子,饶有兴趣道。

“哦?”他拖长了语调,嘴角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

“说来听听,你有什么办法?”

江芍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说道:

“很简单,案件重演。”

这四个字一出,别说李梦儿和一众看客,就连沈清安的眉梢都微微挑了一下。

在场的都是王公贵女,平日里吟诗作对,赏花品茶,哪里听过这等新鲜词汇。

江芍没有理会众人的窃窃私语,自顾自地解释道:

“请王爷移步荷花池。我们回到事发之地,让明月姑娘,指认出当时她、李小姐、以及我家青萍,三个人分别所站的位置。再由她,亲口描述她所看到的,青萍是如何伸手,从哪个方向,用了多大的力气,将李小姐推入水中。”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已经开始变得惨白的明月,继续道:

“其一,人力有时而穷。推人入水,必有发力之姿,受力之态。从一个位置将人推向另一个位置,其间的距离、角度、力度,皆有迹可循。若明月所言为虚,她现场编造的细节,必定处处都是破绽。”

“其二,水花可以作证。人是直挺挺掉进去,还是被猛力推出去,落水时溅起的水花形态、远近,绝不相同。我们可以找一个与李小姐身形相仿的家丁,分别模拟‘失足’与‘被推’两种情况,一看便知。”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江芍的声音沉了下来。

“青萍右手有旧伤,使不上大力。若说明月姑娘看到她用左手推人,那更是无稽之谈。一个惯用右手的人,在仓促之间,下意识只会用惯用手。若她真的用了不习惯的左手,那姿势必定极其怪异,明月姑娘不可能注意不到。”

她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晰,逻辑缜密,环环相扣。

将在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众人看向江芍的眼神,都变了。

这哪里是什么空有蛮力的武夫?

这份缜密的心思,还有言辞的犀利,怕是寻常的男子也未必及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