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正国坐在椅子上,屁股是只敢沾一个边的那种,好似上面全是钉子,后背绷得那叫个直。他自己什么身份自己心里清楚,当不起李家二少爷的一杯酒水,但这杯酒又不得不接下,人为刀俎他为鱼肉,黄正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这口酒喝得有些战战兢兢。
李凤言一切自看在眼里,看着黄正国面色凝重脑门上都快出来了汗滴,才开口问道:“老太太身子可还康健。”
这一问,整个院中的气氛都是凝固,然后是让人心闷的静默。
片刻之后,黄正国调整好了自己的心绪开口说道:“干娘一切安好,有劳李公子挂心了。”
李凤言把玩着手里的青玉酒杯,葡萄美酒夜光杯,酒壶里的这点葡萄酒是今年刚上的新酿,底下人为了讨好特意送过来几坛让他尝尝鲜,必须搭上青玉夜光酒杯才不至于糟蹋了。
“黄兄真是难得的孝顺之人,为了点银子场面在拳场上拼命,不过是想给老太太博一个安稳晚年,只可惜当初黄兄的亲娘命不好,没活到今儿个,要不然两位老姐妹住在一起,想来也有个照应,不至于如今这么孤苦伶仃。”李凤言笑着说道,本是和曦如院子里春风拂面的微笑,但看在黄正国眼中,总有一股让人心悸的森然。
黄正国紧握着手心,指甲因太用力嵌入肉中也浑不自知,終是站了起来粗声闷气说道:“李公子,我黄正国一个大老粗,何德何能能当的起您一个兄字。我这人生的是一副直肠子,喜欢有话直说,所以你李公子别嫌我粗鄙。”
“拿了您李家的钱却没把事办成,是我黄正国无能,您要打要罚还请明说。至于银子还请李公子您宽限几天,实在是那点银子用来把老太太住的房子简单修缮了一下,起码要让它在这季节不漏雨才行。老太太对这事情毫不知情,亲娘走了,这干娘是在下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还请您老大人有大量,别为难她。”
黄正国难得一下子说这么多话,索性把事给吐露的干净明白。
“虽然在您李公子面前说这话有些不自量,可是如果您能放老太太一马,以后刀山火海,您若有事,但请吩咐,黄正国拼了这命,也帮您把这事给办圆满了。”
说完这话,黄正国的心头如吊了多桶水,七上八下,不知道李凤言接下来会做何种反应。
之前在台上认输是觉得不值得把命搭在上面,不过如今人家找上了门,张口闭口都是老太太。黄正国性子虽闷,可不傻,很容易想到些大户人家的险恶勾当。每个人在心里都对自己有一个价码,黄正国不喜束缚习惯了自由自在,不过曾经的老娘和干娘是他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块,如今老娘没了,干娘便成了他唯一的牵挂,这就是他的价码。
李凤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浅笑道:“黄兄这是多想了,在下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谁能料到那苏青黄玩了个扮猪吃老虎,现在我真是吃不准这小子之前的破烂德行是不是故意装出来给人看的,不过没关系,无论他最后如何蹦哒,这结局都是注定的。”
“不过事情办砸了总归是我实力不到家,误了李公子的事。”黄正国站在一边,看着坐在一旁的李凤言,明明比他矮上几个头,却又给他一种难以言明的压迫之感,仿佛他才是那个坐着需要仰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