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没来之前，部落一直好好的，除了天灾地动之外，基本上极少有因为人祸造成的损伤。最后，他被撵走了，然后在外边四处撩拨外族攻击大河部落。

“什么？”男巫一怔。

而这次，部落的族老们没上他的当，重新把她推回首领之位。

“你曾是高高在上，以诛灭邪魔为己任的巫。”老人缓声道，“可屠魔者成了魔，巫工，你巫力减弱的根源在于，你已不是巫，是魔……”

今日一见，让她意外万分，没想到他竟还活着。

纵使能力一般，也比人族强几倍。

延寿百日，落在异族手里的她将生不如死。

“大河氏——”见她不答，男巫不耐的声音高高扬起。

他说他因诛魔救人伤了筋骨，仅剩卜算之能虚度余生。

而她，才百来岁便只能坐等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他说他为守护人族付出良多。

他说他是人族的守护之神，为人族拒绝迁居异界，理该受到应有的尊崇和供养。所以，他每次卜算错误让部落里死伤无数，都会辩说是大河氏的决策所误。

皮肉之苦不算苦，有一种痛远远超越被活撕的痛。

身后气息一瞬凝滞，良久之后才传来一句：

“大河氏，本巫给你一个纠正的机会重说一遍……”

话音刚落，倏尔头顶被一件硬物插没入至顶。哼，她依旧冷漠地瞅着河面，任凭几缕温热的暖流缓缓自头顶滑落。

“桀桀桀，”对方一眼便认出她来，桀桀怪笑着拄着法杖朝她缓缓走近，并沙哑着声音问她，“大河氏，你可知错？”

担任首领的那些年总有决策有误的时候，那些因她一时失误被活逮被外族饲养生啃的族民所受过的苦，她总得生受一遍才能抵偿。

可巫也分很多种，有战斗族，有擅长卜算吉凶，有祈福和巫医等。这名男巫擅长卜算吉凶，不擅战斗，所以依赖人族的保护活命。

他说他曾灭杀过无量邪魔。

受他唆使的部落每每铩羽而归，渐渐地，他所到之处皆受到排斥，最终不知去向。

此时此刻，她坐在河边不悲不恼，静待刀斧加身剥皮削骨之痛。

呵，她有什么错？她淡淡瞥了对方一眼，继续凝望滔滔不绝的河流。

最初，部落里的族老们是信他的。次数多了，族老们还夺了她权换个新首领上位，直到部落险些一再损伤惨重才开始质疑他和新首领的能力。

主要是她眼下除了等死或者往河里一扑之外，再无多余的力气或逃或抗，或与人进行无谓的争执。

“大河氏，你可知自己曾经对大巫不敬？”对方盯着她絮絮叨叨，兴奋得声音逐渐尖锐高昂，“冒犯大巫者，当化齑粉回归混沌！”就问你怕不怕！

可她人老耳又聋，就算听到了也不为所动。

“吾巫工，愿以生生世世寿元为祭，诅咒大河氏世代为女，为众生所欺，不得好死，终归天殒——”

天殒之命，乃必散之灵，为天道所弃。

“哈哈哈，”看到这里，元昭忍不住肆意地仰天长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难怪她命途多舛，原来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