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儿子,素娘脸上便有散不去的愁意:“是十年前。”她对儿子离开的事,记得格外清楚,“我夫君本是神偷门的人,接了一桩生意后许久都没有回来,那日家中突然收到他的飞鸽传书,他有危险,而我又身怀六甲,不能前去救他,我儿担心他父亲的安危,竟瞒着我偷偷出门,便再也没有回来了......”
莫轻浅暗暗记下,她能将那时的事的这样清楚,这也许就是她的症结所在。
素娘继续着:“我原本是要去寻他的,可被哑巴拦住,想着也是,我身子不便,去了也是添乱,只好留在家中,日日盼夜夜盼,就盼着夫君和儿子回来,却不料生下的孩子因为胎中不足,竟也没保住。”着着眼泪就下来了,和正常人并无两样。
莫轻浅的担心又加重了些,难怪她前几日在宫家时,还是那样担心忧愁的样子,转眼从宫家出来,就变得像没事人一般。
“哑巴呢,你还记得他是什么时候跟在你身边的吗?”莫轻浅为了肯定自己的推测,接着问道。
门外的人应是听到莫轻浅提到自己,怀中的剑换向了另一侧抱着。
“哑巴......哑巴......”因为莫轻浅提到另一个人,素娘立刻止了眼泪,还努力回忆着,“是很早以前,可是我......我怎么不记得了。”
素娘回忆着,扔下手里的碗筷,突然起身,走出门外,来到哑巴面前,半仰着头,手向前伸了伸,在空中做了个拨开他头发的动作,却没有真的探手上去,透过哑巴额前的散乱的头发,看着他的眼睛。
声道:“对不起,我不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了,你会介意吗?”素娘的脸上满是哀伤与懊恼,她也不想,可是偏偏就是想不起来。
哑巴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满的疼惜。
“还好你不介意,那我就放心了......放心了......”素娘又笑了出来,满足的回到房中,坐回到桌前,端起碗筷招呼莫轻浅继续吃饭,此刻似乎又忘了儿子,不再伤心,也忘了自己已经不记得何时认识的哑巴。
莫轻浅现下已经完全可以确定,素娘的确是病了,看来当年丈夫的离开,长子的失踪,复又失去幼子,皆是对她沉重的打击。可这是心病,莫轻浅空有一身好医术,却也无能为力。
她神色黯然的放下碗筷,看着专心吃饭的素娘,心中感叹着,原来神医并不是神仙,她医的了头疼发热,刀伤剑伤,独独医不了心伤。
莫轻浅长叹一声,哑巴扭头从门外看向她。感受到目光,莫轻浅也回头望去,这才看清,他脸上的疤,从右额划过鼻梁,直至左脸的下颚。她突然觉得,如果没有了疤,也没有胡子和头发的遮盖,哑巴应该也是个长相俊逸的男子,却不知经历了什么,才变成如今这幅样子。
她能看的出来,哑巴对素娘有情,素娘也非无意,可两人却谨守着男女大防,就算哑巴跟在素娘身旁,也始终保持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