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说着,身体都开始发抖。
“我们找人看了,换了施工队,前前后后,修了三次!三次啊!”
“村里攒了几十年的血汗钱,全都打了水漂!桥,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后来,有人说,我们这是……冲撞了河神了。”
“我们没办法,只能到处打听,想找个真正有本事的大师给瞧瞧。后来,听一个在城里工地干活的后生说……说这里有位陈大师,是活神仙……”
他一脸期盼地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是最后的希望。
我没有立刻回答。
我只是伸出手,在那堆混杂着泥土和汗味的钞票上,轻轻拂过。
我感觉到的,不是钱。
而是一股……沉甸甸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期盼。
是全村几百口人,对走出大山的渴望。
“断龙河……”
我喃喃自语。
这名字,可不是什么好名字。
“钱,先收起来。”我看着老人,缓缓开口,“我去看看。”
老人一听,激动得差点给我跪下。
“大师!谢谢您!谢谢您!”
我摆了摆手。
“别叫我大师。”
“我姓陈,是个泥瓦匠。”
我站起身,拿起了我的工具包。
“现在就走。”
有些麻烦,是不能等的。
下河村,比我想象的还要偏僻。
坐着村里唯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在泥泞的山路上颠簸了两个多小时,才终于到达目的地。
车刚停稳,我就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那不是怨气,也不是煞气。
而是一种……古老的,蛮横的,带着水腥味的妖气。
这股妖气,并不算特别强大,但却和整条断龙河的水脉,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它,就是这条河的“规矩”。
任何想在它头上动土的东西,都会被它视为挑衅。
我走到河边。
所谓的断龙河,并不算宽,也就四五十米的样子。
河水浑浊,流速却很急。
在河中央,还能看到几截被冲断的水泥桥墩,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像是一座座墓碑。
村长老李头,还有几十个村民,都跟在我身后,大气也不敢出。
“陈……陈师傅,您看……”老李头小心翼翼地问。
我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抓起一把河边的泥沙。
泥沙入手,冰冷刺骨。
我能感觉到,这泥土里,蕴含着一股极强的排斥力。
这股力量,不让任何“外来之物”在此扎根。
“河里,有东西。”
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
“它不喜欢你们修桥。”
村民们一听,顿时炸开了锅。
“我就说吧!是河神发怒了!”
“那怎么办啊?难道这桥,就修不成了吗?”
“我们给河神磕头!我们给他老人家上供!”
“没用的。”
我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它要的,不是你们的供品。”
“它要的是,对它地盘的……绝对掌控。”
“那……那可怎么办啊?”老李头急得满头大汗。
我看着浑浊的河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