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数年之间,图大有都没再见过纪轻淮。

他被派到御前伺候之后,倒是见过许多次纪太傅,只没有任纪轻淮的消息。

直到皇帝病重的那段时间,纪家落了难……

那日图大有在御前伺候,皇帝对纪太傅大发雷霆,说了震怒之语。纪太傅倒是不卑不亢,连磕认错的举动都没有,图大有心急如焚,险当场就跪下朝皇帝求情,还是姚长安眼疾手快拽住了他。

“你疯了吗?你一个内侍敢对前朝的情插嘴,是怕脑袋不够掉”后姚长安险气得动手。

图大有道:“陛下那意思,是要责罚纪太傅吗?”

“不该你管的情你,这种情就算是一百个你,也左右不了局面,只会让陛下以纪家勾结内侍司,届时发落的只会更重。”姚长安道。

图大有闻言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也隐隐知道,纪家的荣宠如今只怕是到了。

帝王之心本就不测,纪太傅在朝中威望日久,如今皇帝病危,对纪太傅不了会出忌惮……

果然不久后,纪家的处置就定下了。

图大有知道他么也做不了,但他很想在纪轻淮流放前去见对方一面。

他知道,数年前纪轻淮那举动或许不过是出于恻隐之心,他们只见过一面,说过几句话,一起尚过御花园里的牡丹,但细论起来,连朋友都算不上。

他不过是个内侍,哪里敢妄想与纪轻淮做朋友?

他只是将对方当做恩,毕竟在过去的那年里,纪轻淮是唯一“关心”过他的。

图大有想去见纪轻淮的想,姚长安是不会认同的。

纪家落了难,谁沾上都不会有好结果……

图大有以,自己这一辈子或许都不会再有机会见到对方了。

直到有一日,恒郡王找到了他……

如今图大有的身份今非昔比,先帝驾崩幼帝登基后,他在御前的地位炙手热。

在恒郡王的安排下,图大有在纪轻淮出京前夕,终于见了对方一面。

时隔数年,图大有几乎一眼便认出了纪轻淮,只是对方在天牢中待了许久,形容十分落魄,早已没有了昔日那副贵公子的模样。

“你是?”纪轻淮并没有认出他来。

图大有蹲在天牢,开道:“火天大有,依天顺时,公子当年说奴才这是个好名字,虽然至今奴才也不知道这八个字是么意思。”

“是你?”纪轻淮轻笑一声,开道:“图大有。”

“纪大公子当年在姚总管面前奴才求了个庇护,姚总管收了奴才徒,如今有幸在御前伺候。”图大有开道。

纪轻淮闻言点了点,神情颇欣慰。

他虽然落魄至此,但目光依旧坚毅明亮,丝毫没有自弃。

“我当年不过随一提,举手之劳罢了,你能得姚总管信任,是你自己有福气。”纪轻淮道。

“纪大公子或许只是随一提,奴才不敢忘了这恩情,如今纪家蒙难,奴才微言轻……”图大有眼眶一红,跪在地上便朝纪轻淮磕了三个,纪轻淮伸手想阻止,隔着牢阻拦不得。

“奴才无以报,将来每年到了太傅忌日,会去太傅行刑之处,偷偷替他老家多烧纸钱,全当是报答纪大公子的恩情。”图大有说罢又朝他拜了一拜。

纪轻淮看着他半晌,开道:“死灯灭,你倒也不必冒险做这……若你愿意,我倒是真有一件情想求你帮忙。”

“公子请说。”图大有道。

“舍弟名叫轻舟,原是与我一起判了流放之刑,后来他自愿选了入宫做内侍……”纪轻淮道。

图大有早已听闻此,忙道:“纪小公子四月会正式入宫,你放心,我会用我的性命护他周全。”

“不必用性命相护,照应一二纪某便已感激不尽。”纪轻淮说着朝他行了个大礼。

次日,纪轻淮便启程去了流放之地。

四月,纪轻舟入了宫……

图大有原以这纪小公子在宫中应该很难立足,原是做好了对方筹谋的准备,没想到对方与他相识没几日,便救了他一命。

说起来,倒是纪大公子低估了自己这个弟弟。

后来,图大有便与纪轻舟成了朋友。

日子一晃而过,图大有稀里糊涂投靠恒郡王,到被纪轻舟“策反”投奔李湛,中间也不过数月的时间。

后来,李湛筹谋让纪轻淮进京,担心纪轻淮身体虚弱,在途中需要个得力的照顾,所以便派了图大有过去。

纪轻淮这数月在流放之地受了不苦,图大有见到对方的时候,对方看起来比在天牢中时更狼狈。好在图大有提前做了准备,虽然要带着对方赶路回京城,一路上一直想着子对方调理。

待快到京城之时,纪轻淮的身体便恢复了不。

两一路上相谈甚欢,图大有发觉纪轻淮遭此劫难,心态竟丝毫没有消极和不满。相反,他在流放之地还收集了不当地的题,想着回京之后朝李湛禀报。

彼时图大有十分不解,纪家对先帝忠心耿耿遭遇如此冤屈,纪轻淮能如此平静。后来他才明白,纪家忠心的来不是先帝,而是大渝朝。一个对一个国家的忠心,是不会某个的背叛而变的。

那个时候,图大有才真正认识了纪轻淮。

众一路赶往京城,眼看还有几日路程就要到了,在某个县城的郊外,遭到了流寇的袭击。李湛原是派了不护卫沿途保护,但流寇在此处盘踞已久,极难对付,所以众便被打散了。

流寇在护卫手里吃了大亏,转而将怒气发泄到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的图大有和纪轻淮身上,对两下了死手。打斗中,两被逼到了绝境,图大有了保护纪轻淮被流寇一刀砍中了脖颈,鲜血顿时染透了他的半边衣裳。

纪轻淮心知两今日难逃一劫,便果断抱着昏迷不醒地图大有滚下了山坡。

大概是命不该绝,两在山下的水沟里昏迷了一夜,次日被回乡路过此地的一个大夫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