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与我说话时神情态度与从前全然不同,想来是因为那个时候我扮做了男装。”纪轻澜道。

池州闻言一怔,盯着纪轻澜了几眼,而后恍然道:“我想起来了,那小少年竟然是你?”

“池少卿当年还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小小年纪便尖酸刻薄。”纪轻澜笑道。

池州失笑道:“我当时年少性子急,说不你,有些恼了……哈哈哈。”

两人回忆起往事,都感慨万千,顿时便有了共同的题。

池州再端着了,两人说起来便轻松了少。

自那日之后,池州面对纪轻澜事便自然了很多。

两人偶尔会在府里一起用饭,池州也会朝纪轻澜说起朝中的事情。

纪轻澜虽然年纪小,没在朝中走动过,但她天资聪颖,读过少书,对很多事情的解都让池州大为惊讶。

“可惜了,若你是女子,将来入朝为官,能成为朝廷的栋梁之才。”池州叹道。

纪轻澜却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可惜的,人各有志,哪怕我是个男子,也未必有报效国家的大志,说不依旧只喜欢待在府里侍弄花草呢。”

今日,纪轻澜池州衣袖知在哪儿划破了一个洞,便取了针线来为他修补。

池州坐在他身边,闻言抬眼看向她,眉目间略有解。

纪轻澜便又道:“自古为民请命的人,靠得都是担当而仅仅是学识。况且,人读书本也是为了升官发财。难道一个人若只是做个园丁,或者做个补衣服的绣娘,甚至是在教坊司谋生……这么一来,读过的书便没有意义吗?”

“是啊……”池州恍然道:“人的学识和地,本也止是为了做官,你这一说,我倒是想通了。就好比我这瓷盏上的兰花,这画匠手艺精湛,昔日我若是见了,然觉得他要去画院里才算屈才,可如今想来,他在瓷窑里画这瓷盏,也正是用武之地吗?”

纪轻澜闻言笑了笑,道:“所以人无论在哪里都有自在。”

“你说的对,池某今日受教了。”池州朝纪轻澜道。

纪轻澜将池州的袖口缝好,而后收好针线开口道:“你太好说话,我方才这番话若是与我兄长说,他然是我反驳我的。”

“哦?我倒是被你说服了。”池州笑问:“若是你兄长,他会如何说?”

纪轻澜闻言轻咳了一声,学着纪轻淮的样子道:“大渝非是人人可以读书,能被父亲教导那更是万里挑一的运气,若这样的人读了书不为朝廷效力,倒如换个有担当的人来,免得父亲的心血放在这样一个只会‘孤芳自赏’的人胸中蒙尘。”

“对啊!”池州伸手在矮几上一拍,开口道:“是这个道理,能让纪太傅教导的人,整个大渝朝也没几个,若是这些人都不为朝廷所用,的确是可惜了,你兄长这说得假!”

纪轻澜闻言由失笑,池州反应来之后自己也被自己逗笑了。

“我是不是有点立场太坚了?”池州问道。

“这怪你,我当时也被兄长说动过。”纪轻澜忙道。

池州着纪轻澜,心中不由十分慨。他原以为纪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纪轻澜一会消沉已,可如今来,最豁达的反倒是他们这些旁观者。

纪轻澜在池府的日子眼看就到了一月之期。

池州忍让她再回教坊司,便自己做主去教坊司付了银子。

他俸禄虽然不算寒酸,可这些年攒下来的家底都负上,也仅仅只能再撑一个月的期限。好在如今李湛正在做的事情,想必很快会有结果,届时说会有新的转机。

处理好这一切之后,池州一直没对纪轻澜说。

这题对他来说似乎有点尴尬,或许他自己心里存了些说不清楚的心虚,所以让他这举动更显得有点唐突了。

他想纪轻澜回去,或者说……他想让纪轻澜留下。

具体是因为什么,他却说上来,或者说没敢自己想过。

但纪轻澜却很懂分寸,她早已算好了日子,知道何时该回去。

在没有人告诉她可以继续留下之前,她只能做好回教坊司的准备。

那日,纪轻澜收拾好了随身的东西,准备朝池州告别。

池州吞吞吐吐半晌,最终含含糊糊地让她不用急着走了。

“是王爷和二哥那边有新的打算吗”纪轻澜问他。

“嗯,也是……”池州支支吾吾地道:“教坊司那边……收了些银子。”

纪轻澜拧了拧眉问道:“是谁付的银子?”

池州知道这题躲不,只能承认道:“是我。”

“多少银子?”纪轻澜问道。

“几千两,暂时只能够一个月。”池州开口道:“你放心,届时若是没有转机,我会再想办法的。”

纪轻澜知道池州这样的资历和官职,每月的俸禄也百两,几千两应该就是他全部的积蓄了。她没想到池州竟会有此举,心中讶异动。

依着常理,她与池州非亲非故,该接受池州这样的好意。

但她毕竟是个女子,在这种时候她实在没有勇气拒绝池州的好意回到教坊司。

“池少卿的大恩,将来……”

“必说这些。”池州打断她道:“池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纪轻澜想了想,开口问道:“你这些银子,是攒了用来成家的吧?”

“嗯,是打算家的时候用来做聘礼的……”池州这说出来又觉得有些妥,仿佛是在暗示什么,怕纪轻澜误会,他忙找补道:“我是那个意思……这银子……我……”

池州被自己这番话搞得十分尴尬,解释了半天越描越黑,到最后搞得自己脸红脖子粗,只能狼狈地逃走了。

后来的日子,纪轻澜对池州的态度依旧像从前一般。

倒是池州,心有旁骛,举止便不免有些别扭。

纪轻澜在眼里,也点破。

如此又过了许久,到了旧案重审的那日。

头一天晚上,纪轻澜去找了池州,求他带自己一起进宫。

“那场面你会想见到的,朝中那些人哪怕为难王爷和纪小公子,也可能客客气气的。”池州朝纪轻澜道:“你一个姑娘家,该面对这些,听我的,在府里候着。一旦有了消息,我第一时间让人来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