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散未散的薄雾中，一个狱卒走了过来，持握腰牌，验过身份，就要往里走，忽然给守门的拦住：

“老六，怎么没精打采的，没睡好？”

此等术法，绝非寻常。

这一刻，就连躺在地上装尸体的齐平都无语了下。

这时候，江湖客也察觉出不对了，对方的反应与他预想中大相径庭，总觉得哪里不对。

诏狱分甲乙丙丁。

各位千户、百户都要参加，席间回溯过往，展望未来，总归是正式场合。

恐怕，此物乃四境神隐层次大修士所留……神通层级，不至于有这般神异。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要知道，涉及大案，彼此问询本就是大忌，是在给莫小穷送把柄。

身形微微扭曲，他变成了夏侯文明的模样。

两名狱卒恭敬垂首，小步离开，齐平蹲下，开始从头到尾，打量青年的每一处细节，在脑海中完成建模。

“文明，你如何了？”

一样的台词。

……

秋宴时，无法参加的普通校尉、衙役、狱卒也会各自聚餐，刑讯暂缓。

他从打被丢进来后，为免暴露，一直没动弹，精神却高度紧绷。

眼瞅着大鱼上钩，若这般便走了，就麻烦了。

“文明，起来了，我们有救了！”

狱卒站定，目光在惊恐醒来的众人间扫过，落在头发花白，面无表情的侯爵身上。

“等一阵把我送过去，这样就可以保证对方不脱离掌控，若无鱼上钩，我就尝试用这个身份套话。”

忽而，酒楼里骚乱，两人朝窗外望去，看到一袭黑红锦袍，下了马车。

许久后，他捏起面具，在面上覆盖。

故而，方才听到有人来，便竖起了耳朵。

倒也是锲而不舍了……可怜二弟派来的援军，一片忠心，却……唉。

血腥气弥漫，‘夏侯文明’衣服都是湿的，仿佛昏迷了，死了一般，显然遭遇了刑讯。

一副毫无求生欲的姿态。

夏侯元绍怜悯地看了这狱卒一眼，惨笑着摆手道：

“我等已然认命，无须救援，你……赶紧走吧，唉，罢了，你既已到来，恐怕是走不掉了，是我等对不住你了。”

“神乎其技。”

“再等等吧，会有结果的。”莫小穷含糊地说了一句。

却是一句古怪的话。

不认识。

等确认一切当真如自己预料般，有人上钩，他先是一喜，但旋即，便觉得对方的台词有些耳熟。

见江湖客警惕，老侯爷脸颊抽搐了下，说道：

莫小穷也不在意，拿起茶壶，坐在窗边喝了起来，扭头望向外头，阳光普照，人流渐密。

另外一边，“老六”跟着其他狱卒，进了诏狱，却没有去应卯，而是辨认了下方向，扭头进入了‘乙’级牢房所在区域。

当晨光刺破薄雾，来到了清晨换班的时候，值夜的狱卒回家，新来的应卯。

……

走廊中。

这一个瞬间，齐平脑海中闪过许多个念头，耳畔，先是安静，然后才传出恸哭之声。

齐平一手攥住，将其塞进舌头下，扭头望向监牢的通风口。

“是老夫，你是何人？”老侯爷沙哑着声音问。

这一刻，躺在地上的齐平眼瞳骤缩。

“滚进去！”

“临关依旧在？”

牢房内，听到这话语，夏侯氏族人先是一愣，旋即，眼神古怪起来。

没人说话。

忽然，一道浓眉大眼的身影在他面前坐下。

虽同属一处衙门，但所有堂口对于掌管诏狱的莫千户总是避而远之。

他有惊无险地过了几道关口，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齐平忽然想起了鲁长老送的鹰击，心想这面具不会也与首座有关吧。

“不只是面部，连身形皮肤，乃至伤口都伪装了个七八分，很难想象，这只是玄阶法器，我过往也见过一些易容的术法，都做不到这么完美。”

诏狱门口，盛装打扮的莫小穷淡淡说道，旋即离开。

江湖客心中一凛，警铃大作。

隐约间，可以看到庭院中有一道模糊的身影，盘膝诵念，维持阵法。

洪庐无奈，心说你以为我想问，还不是昨晚自家女儿死缠烂打，要他打探。

“有事？”莫小穷扬眉。

安静。

“今日秋宴，本官要晚些回来，你等尽心巡查，不得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