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大监察机构不复暧昧,也揭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你们好,吾乃内门首席弟子,东方流云,也是道门当代大师兄。”
朝政大事,皇家子女也无法擅入,但在附近等待结果,是可以的。
“此番受师门嘱托,来此做个人证,齐公子的确乃我道门所救。”
在金銮殿上,一位位跺一跺脚,整个帝国震颤的权臣注视下,齐平扬眉吐气,望向了那些跪倒在地,不敢起身的御史们。
按照流程,既然案子已水落石出,便该宣判无罪,揭过这茬才是。
这群,本该与镇抚司站在一起的官员。
在其身后,跟着一个穿素色青袍,戴着禁锢镣铐的年轻人。
杜元春略微停顿了下,等吸引了全场目光,才拱手高声道:
“经臣反复调查,业已证实,齐平并无嫌疑,清白无罪,其行踪有迹可循,乃有前辈高人出手,送回京都……都察院偏信小人,对帝国功臣极尽诋毁之能事,恐为嫉贤妒能,报复之举!”
那名当日状告齐平,甘为排头兵的清瘦御史,双手陇在袖子里,梗着脖子,站在最前头。
“宣!”
本就打算前往的长公主抿了下嘴唇,说:
“好。”
话落,清风吹入大殿,一道人影飘然而至。
午门外,足以容纳上万人的广场上。
杜元春用眼角余光瞥了眼,突然嘴唇微动,“传音入密”道:“差不多得了……”
只是,在他们看来,赏赐褒奖便可,这般亲自搀扶,便太过隆重了。
看清了皇帝那张噙着笑意的脸。
众人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副画面:
烈火熊熊,豆杆在釜下燃烧,豆子在釜中哭泣。
不少大臣也目露狐疑,觉得这说辞太过离奇。
他有点慌。
齐平说道:
视线不停在杜元春与那名青袍御史间横跳。
没人说话,一群人望向杜元春。
杜元春声音响起:
“齐平,你且将消失那一月,及如何返京细细道来。”
杜元春惊讶极了,心想剧本里也没这一出啊。
“是。”待车帘垂下,车夫挥鞭,侍卫跟随,一行华贵车辆碾碎了清晨的凉意,迎着秋风,朝皇宫赶去。
“竟是首座出手,搭救帝国良才,回去替朕谢过他。”皇帝故作惊喜。
今日却颇为统一。
显然,话里话外,在质疑杜元春包庇。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
人证?
眼神里的意思是:不爽就骂,平常朕见惯了这帮言官骂人,倒没怎么看到他们挨骂。
齐平虽是当事人,但在皇帝传唤前,无法进入金銮殿,被交给皇城禁军看管。
一时间,内阁大臣,六部尚书等人,眼神都不对了,更有官员吸气,意识到,陛下恐是颇为看重此人,故而,施恩拉拢。
眼神冷淡。
声音有些急切。
可以理解,毕竟凭白糟了磨难,若不施恩,以后难免嫉恨……
“金……”齐平大脑一片空白,怔住了,下意识开口。
后者迈步走出,拱手高声道:
“启禀陛下,关乎镇抚司百户齐平的案子,已有结论。”
尘埃落定,皇帝扫了眼都察院众人,冷声道:
“你们,还有何话说?”
“齐平所言虚实,并不难验证,恳请陛下传唤人证!”
容貌俊朗,贵气逼人的景王打着哈欠,好奇道:
站在门口,捏着一只紫砂壶的云老先生神情平静:
“吉人自有天相。”
而作为当事人的齐平,脑海中突地闪现出一个人,心底生出荒谬感,他确认般起身,抬头。
皇帝亲自搀扶?
这是什么待遇?
爱卿……
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王府。
张谏之抓着胡须,眼神微动,心想女儿参与的那书屋,倒是一步妙棋。
群臣礼毕,身披明黄华服的皇帝从侧方登上龙椅,俯瞰众卿:
王妃沉默。
至于案件的另外一方,镇抚司一行人,尚未出现。
……
“哦?说来听听。”皇帝道。
虽然一直以来,三人都表现出了对齐平的信任,但如今揭晓答案,反而不自信起来。
那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只是……为啥觉得,皇帝的声音有些耳熟?恩,仿佛在哪里听过,但他一时,又想不起。
不少人惊讶触动,只觉全然不似编造,极为真实,而御座上的皇帝,更是动容,他也是第一次,听到细节。
那位坐镇京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陆地神仙?开国太祖的好友?
但一名洗髓境修士,如此虚弱,足见这些天,在牢里并不好过。
殿内。
因有早课,故而,学子们清晨便抵达,坐在学堂中闲聊,往日里,大抵都是三三两两,讨论不同的话题。
皇帝等两人吵够了,方开口:“杜卿,有何证据,便呈上来吧。”
可谁能想到,因为官银案,致使“兄弟阋墙”,这两个衙门彼此内斗起来,其余人拍手称快,恨不得打的两败俱伤才好。
正是那齐平。
便是连黄镛、张谏之等权臣,也是眼神一动,道院来人了?
地上。
他冷笑一声,朝前方拱手:
“陛下,此人所谓经历,漏洞百出,怎么偏巧就给人搭救?
而且,雪山距离京都何其遥远,道院哪位高手有这等手段,将他‘掷回’?
可笑,实在可笑,这等说辞,杜镇抚竟也相信?还是说,杜大人你有本领,将人从此处丢去雪山?”
都察院众御史,呼啦一声,齐齐跪倒,瑟瑟发抖:
皇帝收敛怒意,忽而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阶,竟是朝着下方的齐平行去。
“王爷……”
国子监内。
在侍卫“哎呦”、“小心”的声音中,一溜烟奔入院内,正看到文雅大方,满身书卷气的长公主走出来。
而这时候,听到脚步声接近,他忙收敛心神,有些茫然。
齐平忙闭嘴,心乱如麻,脑海中一条条信息勾连,以往的线索链条闭合,他终于明白了,皇帝为何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