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里头的伙计赶忙接过来,参照棋谱,在那竖在门口的,巨大的棋盘上依次粘上一颗颗棋子。
书铺、茶楼、棋社……那些聚集在一起的百姓,一点点散去,似乎,不忍看到结局。
“爹,先回府吧。”程家长子低声劝道,虽然看棋对精神的消耗低了很多,但撑到现在,程积薪仍旧疲惫不堪。
……
“糟了!”
下一秒,只见齐平探出右手,在潮湿的棋罐中,捏起一粒明亮的黑子,径直按在了洒满雨水的棋盘上。
当即露出惊讶的神情。
对面,齐平浑身湿透,发丝上,挂着蒙蒙的水滴。
一群棋手惊愕,没想到连大国手都坦然承认,看不懂棋。
“还有必要继续吗?”范天星扯起嘴角,说出了下棋后,第一句话。
鹿台上,范天星嘴角含笑,捏起白子,一点点封死齐平最后的生路。
“我就说了,该稳扎稳打才对,太冒险了。”一名棋手叹息。
“啪嗒。”
“……”道门首座不想说话。
“扑棱棱。”一只肥硕的鸽子再次落在庭院中,一名僧人笑呵呵展开棋谱,看了眼,说道:
“胜负已分,凉国人眼下也只是苦苦支撑罢了,呵,可撑着还有什么意义?
莫非以为,拖下去还有什么转机?除非范天星突然脑子坏掉了,连出昏招,否则,只不过是输的更难看。”
鹿台上,棋盘被打湿,齐平与范天星的衣裳,也渐渐潮湿起来,然而两人却似乎全无在意。
道院。
只是若仔细看去,会发现那赫然是虚幻的光影。
……
……
书院。
外人只看到,他思考一阵,便落下一子,却不知每一步棋都已在心中模拟了无数次。
台下,当齐平落下这一手,京都一众棋手都变了脸色,有人忍不住出声。
然而,大国手却摇头,仍旧专注地盯着那棋局,目光渐渐的,从正在交手的区域,挪到了他处,纵观全局,有些困惑。
“这样的吗,那就好。”安平吐了口气,拍着乏善可陈的胸脯,放心了。
一名国手攥着拳头,额头上沁出汗珠。
传言中,乃是五境神圣领域转世的少年僧人愣了下,捏着棋子的手指微顿,仿佛在思考什么:
“是这样吗。”
只是机械地,在新的棋子落下后,会抬头看上一眼。
当黑白双方阵势冲杀在一起,呈现出的,便只有那方寸间凶险的杀招、残酷而冰冷的算计、搏命一般的果决与狠辣。
神情的低落,有目共睹。
但很快的,他将这些情绪压下,有些担忧地望向台上。
“完了完了,这下完蛋了啊,”鱼璇机咋咋呼呼,没有一点大修士的逼格,陡然起身,叉着腰,洁净的赤足在地板上走来走去:
“年轻,还是太年轻了,缺乏调教,人家一挑逗就冲了?就不能学学他师尊我?”
“齐平吃亏了呀,怎么办?”
“我连首座与巫王的对局都扛过来了,又怎么会被你吓住呢?”
道门首座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棋局还在继续,在第一轮短兵相接失利后,很多人认为齐平接下来会稳扎稳打。
鬓角斑白的云老先生摇头叹息:“棋圣弟子,果然不凡,此等棋力,即便是程积薪未曾染病,恐怕……也难胜之。”
说着,她有担忧起来,抓耳挠腮,恨不得立马飞过去训斥一番。
劣势非但未曾被追赶,反而不断拉大。
而在意识到“输棋”的结局后,便没了期待。
下一秒,一缕黑气凝聚为棋子,落在了光影中。
齐姝闷不吭声,一直盯着台上看,不过也看不懂,这时候知道大哥吃亏了,细细的眉尖蹙起:
然而,却事与愿违。
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棋盘很大,一地失利,并不意味着满盘皆输,然而当看到这个结果,周遭的数千名观众,仍旧不可避免地情绪低迷。
只有大先生凝望着几乎成为死局的棋盘,一遍遍推演,总觉得,自己可能忽略了什么。
第五十次……
而局势已然陷入胶着。
每一次动念,周边的棋局都衍生出一种新的变化。
……
围观百姓们大抵是看不懂的,只是凑热闹,这会纷纷叫嚷起来。
“啪嗒。”
道院。
“这是什么用意?”
听到范天星的问话,齐平缓缓抬起头来,认真地想了想,说:“的确没必要了。”
……
“不会的。”首座语气轻松,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件需要担心的事。
长公主轻轻摇头,没说话,旁边,原本斗志昂扬的安平郡主蔫巴巴的,没吭声,装着没听见隔壁母后的呼唤。
身材魁梧的武僧接过棋谱,扭头回了禅房,将其递给年轻僧人。
局势突变,他有点看不懂了。
就在不久前,仿佛商量好一般,对局的双方同时在棋盘右下角爆发战斗,短兵相接。
凉亭中,当席帘再一次抬手捉住飞剑,取下新的棋谱,沉默地将一枚枚棋子按照顺序摆出。
“是个陷阱!”一名国手后背沁出冷汗,恍然大悟。
“糟老头子,这样你还说他能赢?”鱼璇机问。
认为这是个无比错误的决定。
范天星嘴角笑容蓦然僵住。
“收官。”
那颗棋子,落在了棋局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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