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官员并不觉得齐平能拿出行之有效的解法，毕竟他们讨论了这么多天，都毫无思绪。

皇帝惊讶道：“所以，这个东西，能取水？”

板车旁，还站着两个向家汉子，这时候局促不安，畏畏缩缩，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都快哭了。

另外一人，则将准备好的木炭点燃，开始加热锅炉，很快的，冷水沸腾，蒸汽推动活塞，这台极为原始的蒸汽机，开始运转起来。

皇帝点头，这个他当初便说过。

户部尚书亦开口，飞快于心中算了一笔账，说道：

“陛下！若推广此物，朝廷压力必将大减！”

“如齐百户所说，此物若多制造些，由朝廷投入南郊矿山，大量废井皆可动用，不损地脉，而石炭大增……届时，朝廷只要向民间倾销石炭，便可倒逼炭价下跌……”

齐平笑道：“陛下以为此物如何？”

“我实地考察后，发觉的确如此，而矿主同样对此很是头痛，只是因若要挑水出来，石炭成本便会更高，故而才不去深挖。

他隐隐意识到，那是一种有别于术法，却与术法殊途同归的力量。

历史上，名为纽可门机，造出来的目的，便是为了矿井抽水。

是了，蒸汽机虽好，但石炭难烧，大户人家不买，贫民买不起，中间的平民也会尽可能买木炭，这样一来，石炭终究不能售价太低，否则无利可图。

“尚书大人说的是，不过，我方才既然说，有法子赈灾，便自然不只想到京都平民，也考虑到了贫民，乃至北境流民。”

皇帝颔首，静听下文。

两名青壮一听，熟练忙碌起来，一个人将准备好的水桶放在一边，又踩着梯子，将管道支到高处，形成势差。

毕竟，这个世界已经有了火器，相关工艺还算成熟。

齐平解释说：

“我当日去了矿山看过，发掘大部分矿井挖掘的都极浅，十几丈，便废弃掉，究根结底，乃是因矿中渗水，无法深挖。”

莫要说自动提水，杜元春只要施展念力，可以轻易搬运，可……神通强者有多少？岂能去挖矿？而这器物，却只要个烧火的民夫即可……

穿着青袍的李琦没吭声，目光在齐平与杜元春身上走了个来回，突然有点明白，为何后者今日上朝了。

上辈子虽无聊时，看过一些资料，但了解并不详细，好在这东西原理很简单，一半靠记忆，一半靠设计，折腾了两天，终于弄出来了。

一片骚乱中，身材修长，风仪翩翩的皇帝愣在原地，死死盯着这丑陋的器物，面庞上突地涌起血色，心头已明白此物的意义。

齐平一边吩咐青壮组装，将三角梯子，水桶等物件搬下来，一边迎着群臣困惑的目光，笑着说：

“陛下，还记得前两日，我说要去一趟南郊煤矿么？”

皇帝好奇道：“这是何物？能赈灾？”

皇帝回过神来，矜持道：“那便演示一番。”

“好，很好，非常好。”皇帝深深吸了口气，看向齐平：

皇帝精神一振，只觉连日来积压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放进来。”皇帝说道。

“这莫非是术法？”

老首辅黄镛眯缝着的眼睛骤然撑开，划过犀利的光。

话题一下又沉重起来。

不多时，殿中众人走下白玉栏杆，一路往南，抵达了广场某处。

旁边，与齐平有过节的刑部尚书忽然说：

“石炭多产，的确可缓解市价，可即便如此，最多让城中平民好过些，但更贫苦之人，仍是买不起的，何况，还有大量流民，矿上能雇佣的，终究还是不够。”

就在这时候，齐平突然再度开口，笑道：

“啊！”

等看到一袭龙袍走来，当即软倒，却也不敢叫人。

冬日的阳光下，一个由铁罐、木架、竹筒组成的怪东西展露于众人视线中。

那是规则的力量。

惊得不少大臣侧目，朝后退去，继而，便惊讶望见，低处的水迅速下降，被生生抽到高处。

在他们看来，这东西虽可大大缓解石炭的短缺，但也配不上这个评语。

这一刻，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智慧于这个世界闪耀光芒。

杜元春神识扫过，确认这台器械没有半点元气波动……所以，这并非法器，当真只是最寻常的物件，可为何，竟能自行运转？

刷——

本来已经移开的目光，陡然重新聚集过来。

什么意思？

难道……皇帝有些不太敢想地试探道：“齐爱卿莫非……”

齐平微笑颔首，说道：

“臣的法子，可不只蒸汽机一个，还有另外一样物件，要给陛下与诸位大人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