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元春盘膝坐着，闻言罕见地迟疑了起来，良久，才摇头：

“那是个你听起来会向往，但走进去会觉得厌烦，但当即脱身后，又会怀念的地方。”

“要我说江湖门派，最奇的还是移花宫，”赵武兴奋道：

“想听”×2，异口同声。

“怪不得，我兄弟二人就觉得像。”赵文爽朗笑着，“混过江湖的人，与寻常人身上的那股气就不一样。”

齐平眼神也内涵起来。

门派间的恩怨情仇，江湖积年旧事，武林盛世……齐平与太子边吃边听，只觉津津有味。

齐平看去，就看到是两个穿着厚厚的，羊毛外卷的棉袍的汉子，正是商队的首领。

这时候，赵文手里拎着酒馕，笑着走过来，给杜元春递过去：

“天冷，喝口酒暖暖身子吧。”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齐平下意识说了句，然后才意识到不合适。

一点都没个储君的气度，这个时候不该吼一句：‘大胆，竟敢这般与本宫说话’吗？

太子一下红了脸，垂下头去，委屈巴巴的样子：“是，先生。”

“所以，我答应了他，重新回到江湖，帮他秘密组建密谍情报网，通过我对江湖的了解，以及朝廷的帮助，我暗中培训密谍，布置在各地，这也是镇抚司的前身。”

没有察觉到恶意。

这支商队的首领是两兄弟，唤作赵文、赵武……很不走心的名字。

太子目瞪口呆。

不过，经赵家兄弟提醒，他才注意到，从打逃难，杜元春身上的确没了那股子“官气”……

从在山庄里，脱下那身官袍起，杜元春的气质就成了一个江湖人，坦荡，肆意，敏锐机警。

嫖了没有……齐平很想问一句。

齐平捏着一根树枝，拨动着火堆，突然用手在四周划了一下，打出了一个“封”字。

跑商的，在这个时代属于见多识广的人才，聊起来的话题，也是天南海北，且多涉及江湖事。

如果说以往，他与太子仍旧保持着君臣的规矩，距离，但这段时间以来，界限早已模糊了。

“江湖……很有意思吗？”

等齐平将煮好的汤倒在碗里，太子忙不迭地接过去，烫的“呀”一声，碗放在双腿上，两只手捏住耳垂，腮帮子鼓起用力吹气。

许是因为很快可以安全了，紧绷的神经稍微松缓，亦或者，听江湖八卦入迷了，这会整个人钻在被子里，脑袋却探出来，望着坐在火堆旁的两人，轻声说：

夜色深了，天地一片漆黑。

什么七杀门、红衣会、八卦门、鱼龙帮、五行盟……都是齐平没听过的江湖势力。

杜元春点头，脸上露出些许怀念来：

原来如此……

齐平恍然，他以前就好奇过，镇抚司成立也才两年，怎么弄出来这么大个情报网，而且人员各个素质过硬……

杜元春说着，嘴角扬起，怀念道：

每次批评齐平不懂礼数，太子还会一个劲摆手，表示没关系，往自身揽锅，久而久之，他也便默认了这种关系。

恩……先生训斥弟子，好像也不算太失礼……吧？

但考虑到有小萝莉在场，硬生生憋了回去。

赵家兄弟见天晚了，便也没再打扰，告辞离开……果然，并不是有什么目的，只是见杜元春有江湖人气度，便来结识一番。

“许兄弟以前跑过江湖吧。”寒暄过后，赵文入正题。

齐平问道：“所以，您和陛下是同窗？”

移花宫……是不是宫主叫邀月怜星……齐平一口槽憋得难受。

“年轻时候闯荡过一些。”

“然后……”杜元春沉默了下，说：

好似，现在的他，才是真实的他。

在修行者眼中，凡俗江湖，都是些臭鱼烂虾，可杜元春却如数家珍，每每说出一些消息，令赵家兄弟都觉惊奇。

寒冷的夜空中星辰寥落，营地中，篝火燃烧。

“呼呼。”

“那应该是我们相处最轻松的一段时间，恩，我几乎是以自己一己之力，将陛下带坏了，那时候，也成了最好的朋友，但总溜出去，总有败露的一天，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太子……”

继而迎着二人坐下，随意攀谈起来，齐平与太子默默啃饼子，发觉这两兄弟是奔着杜元春来的。

杜元春笑了笑，也没拒绝，以他的修为，寻常毒药毫无作用，至于醉酒更不可能，接过来饮了一口，眼睛一亮，赞叹道：

“好酒。”

原来，是从十年前，就开始布置，两年前，才浮出水面。

杜元春说：

“后来的事，你们就知道了，陛下一来想要查出内鬼，二来，也需要一把刀，清理朝堂贪腐，便成立了镇抚司，我也从密谍的缔造者，走到明面上，成为了镇抚使。”

花一章塑造人物，铺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