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夫王义老态龙钟,背部微驼,老脸沟壑纵横,看来是个饱经风霜之人,据楚嫣儿说此人乃是刺史大人家中商客半路所救之人,老实木讷,本分知恩,效力王家多年,乃一忠仆,被刺史王明川委派在望京楼中驱赶马车,看护后院。
夜晚宵禁,人声渐消,这个时代没有后世的缤彩纷呈的夜生活,一般人家会早早安睡。
云舒躺在舒适柔软的床榻之上却是难以入眠,可能是独处异地,心绪不宁的缘故。
突然耳际边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云舒耳聪目明,锻炼身体不曾间断,不得不说云舒来到这个世界恐怕最为得意就是这具身体,给了自己太多惊喜,原主养尊处优,生活安逸,将这个身子调养也是异常健硕,如今自己脑海中的训练之法又是有理有据,自然相得益彰,进步堪称神速。
较之前世的哪个伸手矫健,进退如风的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舒警觉,这个声音甚是轻盈,明显是有功夫在身的人的腾挪之声。
一骨碌身迅捷而起,透过门缝向门外夜色中看去。却见墙根处有一个黑影,正在深蹲,不时的慢慢挥动手臂,云舒心中大惊,此人是在练武。
许久后此人长身站起,身形挺拔,岿如山岳,慢慢长吁一口浊气,旋即恢复了哪个有些佝偻的背影。
云舒差点惊呼出口,王义,此人乃是王义,此人深藏不露,隐居王家多年,难道是有什么企图不成,看来老子这趟望京楼不虚此行,难道这望京楼中藏龙卧虎,浊水太深不成。
而就在同时的北邻院中,楚嫣儿也是彻夜难眠,辗转反侧,脑海中尽是哪个俊俏少年的影子,不知怎的,此子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既和蔼可亲又威严肃穆。
再想到今日哪个少年的话语越是深思,越是好奇,最后便是心惊唏嘘。大有管仲之风,深谙经商之道,不轻视任何一人,有道是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多一个敌人多一堵墙。虚与委蛇,周旋应对,话语得体,令人生不起一丝恨怨。眼界长远,令楚嫣儿顿时折服。
云舒难得的如此清闲,恐怕这是来到这个世界后为数不多的悠闲。这几日倒是很少过问酒楼事宜,也很少进入后宅,每日从西侧大门出来,不是游荡在南市上就是,从西边马道到酒楼北侧的临江园中赏花赏草。
云舒从南市上钟大魁的土石店出来后,继续逛街游玩,又去了招贤馆南侧的贤文书铺花重金采买一些上好的黄表宣纸,让店家派人送到望京楼库房处。
云舒刚转身来到大街上,身侧走过一挑担农夫,颤颤悠悠,吱哇而过,云舒突然眼神就是一亮,哪个农夫挑的是刚刚上市的嫩绿新茶,淡淡新绿,毛绒绒甚是惹人,云舒疾步追上农夫,冲其拱手道:“这位大哥,你所挑的可是新茶?”
农夫淳朴,咧嘴笑道:“正是正是,公子慧眼识珠,这是我今天清晨刚刚采摘下来的新茶,这不头一天上市,便来南市碰个好彩头。公子可是有意要买些回去?”
云舒惊喜若狂的连声问道:“大哥,不知这新茶作价几何?”……
云舒惊喜若狂的连声问道:“大哥,不知这新茶作价几何?”
农人歪头想了想有些犹豫不决的道:“新茶刚刚上市,不知今年如何行情,不过去年由于大兵过境,价钱有些不尽人意,也就百文钱一石,零散卖就是一文钱一斤,我要看过市价才能给公子答复啊!”
云舒急切的道:“这样吧大哥,你这些新茶在下全要了,你看如何,价钱你定就是。”
“公子爽快,这样吧,既然你全部包圆了,就算你一百二十文一石如何,我来时称过,一石多点,你给一百三十文如何?”
云舒大喜,连连点头示意其跟随自己前行。
二人一路疾行很快便来到酒楼南院,云舒让马夫王义找来几个木桶,收好新茶后,掏出二百文铜钱递给农夫,农夫又惊又喜不敢伸手接过。
云舒塞在其手中笑道:“大哥,我且问你,你们哪里茶园多少?”
农夫惊奇的道:“不瞒公子,我们村乃是山岭之地,种地收成不好,有人出主意说是改钟茶树,卖茶换钱,充做租庸,于是我们南山村皆以种茶为生。”
“如此甚好,这样吧大哥,你回村后,告诉父老乡亲,将今年的新茶在下全部收购,不过要分头茬,二茬,价钱也是不同,就按照你的这些新茶成色,每石二百文在下全收了如何?”
农夫闻听此言,噗通一声便跪倒地上,磕头不止,看的王义一愣一愣的,云舒双手搀扶起来又道:“大哥在下知道农人不易,不必如此,二茬按一百五十文在下也全要了,这样吧大哥,在下看你诚实忠厚,就由你出面张罗,按每石二百文付钱于你,你呢也别白忙活,按最后收茶总量,每石再另外付你十文的辛苦费,你看如何?”
农人又要下跪,云舒托起来见农夫眼含泪花,有些哽咽道:“俺算是烧了高香了,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碰到公子这样的好人,我石老三替我们全村的父老乡亲谢谢公子大恩了。”
云舒见此人自报家门,知道此人叫石老三,便与石老三商定,三日后,便与马夫王义一同前往南山石门臼收购新茶。
云舒冲有些傻愣愣的王义道:“王老哥,烦劳你跑一趟南市,新买几口大锅来,再让楚嫣儿安排几个杂役,在我居住的房间内砌建几个灶台出来。”
王义在莫名其妙中去了。
炒制新茶,第一步先是分类挑选,,第二步便为杀青,然后就是揉茶,筛茶。
云舒在自己的房间内忙活了整整一天,炒制出来上等新茶约有六斤,次等的也有五六斤,全部自己独立完成,怕自己的这个无意之举让人觊觎,横生枝节。
茶香满院,不得不说,这个时代没有化肥农药的纯绿色食品果然纯正,香气浓郁,四溢飘香,弄的整个望京楼都是炒茶的香气,不少好奇的连连询问,哪些下人哪里知道这股奇特的香味就来自于库房处。
门房台阶上,云舒与王义二人屈膝而坐,将泡好的两倍茶递给王义一盏,王义的眼神中突然飘过一丝锐气,这哪里能逃过云舒的慧眼。
茶汤淡淡绿色,板栗香沁人心脾,云舒深吸一口,凑到嘴边轻轻饮了一口,发出一声稀溜溜的声音,果然好茶,苦味腻口,随即回甘,板栗香气直入四肢百骸,爽。
王义下人身份,小心恭敬的也是跟着学样,这种喝茶的法子可是生平仅见,闻所未闻,入口的哪种苦味顿时就是一咧嘴,谁知苦尽甘来,满口芬芳,回味无穷。
他还不知,刚才喝的是次等的绿茶。
且说三日后,云舒让王义禀报了楚嫣儿一声,说是出门办事,归期不定,其实云舒早就有了打算,如此多的新茶不能在望京楼中炒制,只得拉回陆家庄一并加工,正好庄中作坊,铁匠铺一应俱全,再说暂时还不想一下子放出来这个赚钱生意,只好等待望京楼整顿完毕后,再一鸣惊人。……
且说三日后,云舒让王义禀报了楚嫣儿一声,说是出门办事,归期不定,其实云舒早就有了打算,如此多的新茶不能在望京楼中炒制,只得拉回陆家庄一并加工,正好庄中作坊,铁匠铺一应俱全,再说暂时还不想一下子放出来这个赚钱生意,只好等待望京楼整顿完毕后,再一鸣惊人。
谁知到了石门臼村令云舒大吃一惊,石老三倒是勤快,一下子收了足有三马车,云舒没办法只得雇佣马车全部运回陆家庄。
过了黄河后天色已黑,众人只得连夜赶路,李二愣早就派人先行一步,回庄子禀报,安排饭食。
初更时分,三辆马车才到达陆家庄,周铁早就安排人在此等候多时,众人卸车,云舒便带领着王义和两个车夫入酒肆中吃饭。
哪两个车夫见云舒和蔼可亲,也就放开了些,做梦也没想到,今日能够喝上只闻其名,不曾浅尝的云酿美酒。
两个车夫怀揣着多得了五十文的铜钱进入了梦乡,再想到眼前这个少爷让自己今后就负责运送茶叶,心里更是美的不行,笑醒了几回也不知道了。
此时的云舒则是带领着王义回到了陆宅,安排袁先富收拾客房,让其住下,明日再返回望京楼。
次日一早,王义起来洗漱一番,谁知袁管家却端来了米粥,面饼和咸菜,令王义大为心惊,这个人家甚是奇特,一天三顿饭食,果然阔绰。
谁知米饭刚喝了几口,嘴巴就再也不能闭上,惊讶的目似铜铃,他看见了从正房中出来的王思雨,赶紧疾步来到小姐跟前,跪地见礼。
王思雨久违了家中老人,自然欣喜若狂,连忙招呼其起来,笑靥如花的问道:“王老爹怎么来此了呀?”
“回小娘子话,昨日与陆公子一同去南山收购新茶,来此已晚,便住了下来,只是不知小娘子在此,小的失礼,望请海涵!”
“王老爹哪里话来,你忠心耿耿,维护王家,是我家中老人,哪来的失礼之说,望京楼已被家父送给了陆公子,以后啊陆公子就是你等的新主子,小心做事即可。
陆公子乃是家父忘年交,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就好,公子大才,必定不会亏待你等的。”
“是是,小娘子,老奴记下了!”嘴上说着,可是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
如此的一举一动,哪里能逃过云舒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