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彪那声泪俱下的恳求,回荡在死寂的嘉德殿内,

每一个字,都仿佛在泣血。他详细地描述了当年赤眉之乱后,长安城的惨状,

以及关中地区百余年来,都未能恢复元气的残酷现实。

此刻的他试图用最基本的事实与逻辑,去唤醒眼前这个男人心中最后的一丝人性与理智。

然而,他终究是错估了董卓此刻的疯狂。

“住口!”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董卓猛地从龙椅之上站了起来,他那双因为重伤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瞬间布满了猩红的血丝!

而此刻的他“噌”地一声,拔出了腰间那柄散发着不详魔气的佩刀,刀尖直指下方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臣!

“杨文先!” 董卓的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充满了森然的杀意,“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要公然违抗咱家的命令不成?!”

他一步步地走下台阶,每一步,都让殿内的气氛,凝重一分。

“谁人不知,你弘农杨家,与那汝南袁家,世代姻亲,关系莫逆!如今,在关东作乱的袁绍、袁术两个反贼,便是你的亲家!”

董卓将刀尖,抵在了杨彪颤抖的喉咙前,狞笑着说道:“咱家看你,分明就是想与那两个反贼,里应外合!用这些花言巧语,将咱家困死在这洛阳城中,好让他们来取咱家的项上人头!是不是?!”

这番诛心之言,如同一柄无形的利刃,狠狠地刺入了杨彪的心脏!他被吓得魂飞魄散,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仿佛都已凝固!

“噗通”一声,这位位列三公,平日里受万民敬仰的汉室重臣,竟是毫无尊严地,双膝跪倒在地。

他浑身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着,用一种带着哭腔的声音,哀求道:

“相国息怒!息怒啊!彪,彪绝无此心!绝无与袁氏二贼勾结之意啊!”

“彪,彪所言,句句皆是为了天下苍生,唯恐百姓受苦啊!若杨彪有半句虚言,与那关东叛军有半分私通,情愿,情愿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杨彪,此刻是真的怕了。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早已不是那个虽然残暴,但多少还讲些规矩的西凉军阀了。在融合了魔帝王莽的传承之后,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不讲任何道理的疯子!杀一个天子尚且眼都不眨,更何况,是他这个区区的司徒?

看着杨彪那副恐惧到极致的狼狈模样,董卓心中的怒气,才总算是消解了一些。他收回魔刀,冷哼一声,喝道:“杨彪!你莫非是想阻止国家大计不成?!再敢在此胡言乱语,咱家,便先斩了你!”

就在此时,一旁的太尉黄琬,连忙上前打圆场。他同样是汉室元老,德高望重,他对着董卓深深一揖,用一种更为委婉的语气说道:“相国息怒。迁都长安,顺应天理,固然是好事。

只是,关中如今,确实是百废待兴。当年王莽篡逆,更始、赤眉接连作乱,

早已将长安,焚为瓦砾之地。后来人民流移,百不存一二。

而今日,若是放弃这锦绣宫室,而迁往一片荒地,恐怕,确实有所不宜啊!”

董卓皱起了眉头,不耐烦地说道:“咱家说了!近日街市童谣有云: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

此乃天命所归!”

“况且,如今关东贼起,天下大乱!长安城,有崤函之固,易守难攻!更兼邻近陇右,木石砖瓦,取之不尽,营造新的宫室,也不过是数月之功!

再加上,当年武帝所留下的武库军械,皆可为我所用!尔等,休得再乱言!谁再敢多说一句,咱家,便将你们,尽数杀光!”

话音落下,一股冰冷而又狂暴的魔气,自董卓的身上轰然爆发!那股纯粹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整个嘉德殿!

太尉黄琬和司徒杨彪,被这股杀气一冲,顿时面如死灰,再也不敢多言半句,只能颤颤巍巍地退回了队列之中,闭目不语。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此事已成定局之时,一个清瘦而又倔强的身影,却从队列中,缓缓地走了出来。

此人,乃是当朝司空,荀爽!他,同样是出身于天下八大世家之一的颍川荀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