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
微凉。
东方的天气刚刚露出柔弱的光,乳白的雾气笼罩了这座古老的城市。
今日,应该又是一个好天气。
高阳的卧房中传出哗啦哗啦的水声,平日里总是盘起的乌黑秀发,此时此刻全部铺散在开来,浴桶水面上漾起一圈圈涟漪。
葱白的手指勾起一缕发丝,浸湿温水,将上面残存的一些污渍清理干净。
幽幽的叹了口气,高阳拿起一条软绵绵的毛巾,擦拭着胸口,一双眸子却略显呆滞,思绪早已不知飞到了什么地方,甚至连水已变凉都没能察觉到。
哗啦。
一条雪白玉腿缓缓抬起。
水珠顺着细腻丝滑的肌肤坠落,漾起圈圈波纹,波纹碰撞在一起,融合,消弭。
高阳的腿,并不纤细,相反有点肉肉的诱惑。
腿部的曲线是极好的,圆润的脚趾仿佛新剥的葡萄,珠圆玉润,烛火映照下,似是因着水渍的缘故,一粒粒脚趾便映出粼粼的光。
脚指甲每日都要经过修剪,是以并不会显得粗粝。
脚趾肚胖嘟嘟的,透出几分俏皮。
忽地,高阳心头浮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宋言那个家伙,是不是对她的脚有什么特别的嗜好?
然后腾的一下,高阳的面色更红了,她拼命的摇晃着小脑袋,将脑海中浮现出的乱七八糟的画面给压下……于一个纯洁的女子来说,这样的记忆终究是有些羞耻的。
啊啊啊啊啊……
疯了,一定是疯了。
高阳有点崩溃。
哪怕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间,可她还是冷静不下来,她完全想不明白,为何从小到大接受最正统的礼仪教导,无论何时都是规规矩矩,便是成婚数年未曾同房,也清心寡欲的自己,为何昨日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宋言虽捉着她的手腕。
可当真无法挣脱吗?
亦或是说,心中也在期盼着什么?
越想,高阳感觉身子越是滚烫。
实在是受不了了,只听咕嘟一声,高阳干脆将整个身子都沉入水下。
咕嘟嘟嘟嘟……
一个个泡泡从水里冒了出来。
双手抱着膝盖,任凭身子在水中浮浮沉沉。
直至快要窒息,这才从水下钻出。
呼。
凉风透过门窗的缝隙,吹了进来。
高阳身子激灵灵的哆嗦了一下,白嫩的肌肤上都浮现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小疙瘩,直至此时,她才惊觉水早已凉了。
欸!
又是一声叹息,高阳起了身,莹白玉足越过浴桶边缘,重新踩在了地上,毛巾擦干净身上的水珠,随手取来一条纱裙,轻薄的面料紧紧贴合着白皙的肌肤,勾勒着她玲珑曼妙的身姿。
发丝湿漉漉的,发梢凝聚出水珠,缓缓坠落。
穿好白袜,绣鞋。
推开门,凌晨的凉风扑面而来,高阳便觉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
天,还是灰蒙蒙的。
风中传来脚步声,抬眸望去,但见宋言的身影于晨雾中缓缓走出,高阳身子微微一紧,然后便松懈下来,努力做出一副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模样。
宋言心中也是有点尴尬的,抬眸看了一眼,刚刚沐浴过的高阳仿佛出水芙蓉,清丽秀美……平日里乌黑的秀发总是盘起,虽也端庄大方,可眼下黝黑发丝仿佛瀑布般自然垂落,直至腰际,妩媚中又透出几分清纯,宋言便觉得更好看了。
偶有晨风吹过,拂动湿漉漉的发丝,快速颤动的睫毛,出卖了高阳慌乱的内心。
宋言知晓昨日晚上的那一幕幕,对一个女子来说是极为羞耻的,尤其这个女人还是个寡妇,纵然他也感觉尴尬,但他是个男人。
用力吸了口气,宋言终于缓缓开口:“昨日晚上……抱歉。”
“还有,多谢。”
“若不是你,我大概会死。”
声音在风中散开。
不知怎地,骤然听到宋言这话,高阳的面色微微白了一瞬,纤细的手指下意识握紧……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对自己只有救命之恩的感激吗?唇角微微翘了翘,高阳脸上的表情不知该如何形容,仿佛带着一种破碎的美:
“……没关系的,你之前也救过我两次,便是救你一命,也不过只是偿还,表弟不用放在心……”
“你愿意嫁给我吗?”
冷不丁的,宋言忽然开口。
嘎吱。
话都还没说完的高阳,被宋言这一句突兀的话给吓到了,声音都卡在了嗓子里。脸上原本强撑出来的淡漠直接就破了功,眼睛里更满是慌乱,一双眸子四处乱看:
“你在说什么?难道你是想要为昨日的事情负责?”
宋言笑笑,摊了摊手:“负责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该承担的责任,自然是要承担的。”
高阳的小脸儿更白了,贝齿用力的咬着下唇,面上的表情看起来都有些凄然:“只是因为这个吗?我本以为……或许你也有一点喜欢我的。”
她是成过一次婚的女人啊,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何等的悲哀。如果宋言只是因为需要负责才求娶自己,那高阳宁愿这辈子孤独终老。
可是,为何听到宋言这话,心中居然会如此压抑?或许,在自己心里,也是有些喜欢这个表妹夫的吧?
喜欢的感情没能得到回应,当真是让人有些难受呢。
可,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男人的?
高阳的心头有些迷茫,她自己也有些记不太清了,是将自己从山匪手中拯救?亦或是宁愿冒着得罪房家的风险,带着自己到了平阳,远离松州那个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