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空,陡然间乌云笼罩。
一阵风,吹了过来,夹杂着水汽。
守城,已经足足两个月了。
期间下了几次小雨,城外被齐军占据的柱塔,因为主体本就是土夯成的,陆陆续续全都垮掉了。
朔风的城池,也千疮百孔了。
而壕沟,被堵出了至少八条沙道,已经失去了阻拦的意义。
城头,至少被先登了十余次。
不过都被打下去了。
那王大龙,真不愧是凉州单兵第一猛将,亲手被他干死的齐兵,大概有八十多人。
大虞KD王。
“终于要来一场大雨了,可以歇息几天了。”
好雨啊,比上方谷那场大雨还好(陆毅脸)。
宋时安穿上蓑衣,戴上了斗笠。
而后,近百个身着蓑衣斗笠的官吏、青壮民夫,出了衙狱。
两个月下来,被姬渊杀的,被疟疾伤亡的,共计一万八千余人。
能战的兵士,只剩下了八千。
剩下的不到两万百姓,称作民夫的,也就不足万人。
当然,姬渊的伤亡肯定也很大。
齐军至少死了两万多人,齐国和虞国的民夫,死伤不计其数。
完全,能够称得上朔风绞肉机了。
仅仅朔风这一战役结束,可能就要死十万人。
还不算上赵湘,韩远,以及潼门关那些。
空气中弥漫的,是高浓度的血腥。
仿佛整座城池都生了铁锈。
“清淤,排水渠赶紧清淤,这场雨会很大——”
宋时安话音未落,倾盆大雨便下了起来。
而且北凉的风,巨他妈大,如若逆风,雨就像是高压水枪一样冲过来……
“所有在外扎帐篷的百姓,全部都带去县衙,那里有地方住,带上孩子,别把孩子落下了!”
虽然死了这么多人,但城中一半的房屋都被当柴烧了,只是空间腾了出来,人口密度小了,但依旧有一些人的扎帐过夜。
宋时安顶着狂风,逆着向县衙迁去的队伍,指挥全局。
百姓是一方面,但清淤也不能落下。
古代城池的排水都很差,都城和某些大城还好,像朔风这种战略意义和经济功能都弱的城池,把它比作一个大桶就行了。
如若是大雨,一定要将水排出去,一是因为内涝危险,再则是,如若让府库里的箭矢全部都泡潮湿了,那就等同于废掉了……
天一晴朗,姬渊卷土再来。
朔风要白白的死好多,好多的人。
就在宋时安指挥时,突然看到,路边一个光着屁股的男孩,坐在大雨里,嚎啕大哭,身边的百姓都直接跑开,没人理会。
“他爹娘呢?!有谁知道这小孩爹娘?!”宋时安喊道。
“都死了,都死了!”一个抱着小孩的妇女边跑边搭话,然后从宋时安的身边错开。
见状,宋时安直接将呜哇的小孩抱起,然后把头上的斗笠拿下,盖在他的头上,朝着县衙跑去……
在县衙里,心月来回的帮百姓搬东西,并且在遇到每个县吏时,都询问:“你们堂尊呢?他疟疾刚好没多久,现在在哪?”
没有一个人知道,纷纷从她身边而过。
而她,也只能在雨里继续的搬运。
绑着头发的绳子在忙碌中滑落,长发完全的披散下去,还遮挡住一半眼睛。
突兀的,一个带着斗笠的小孩被塞在了她怀里。
她抬起头,是脸颊上流水如注的宋时安。
他拿走斗笠,一刻也未停歇的转身。
“宋时安!”
抱着小孩的心月赶紧追出,但在县衙门口的那一瞬,狂风携带骤雨扑面而来,让她的长发,如长帆一样卷起。
宋时安逆着无数往县衙里跑的百姓,破开人浪,挤入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