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照裹紧了身上的棉袄,低着头,怀中洗衣篮沉甸甸的。

她小心翼翼地踩在积雪上,每一步都尽量避开雪层下的枯枝与碎石,以免发出声响。

风从耳旁掠过,吹得脸颊生疼,但她的手却异常稳当——那篮子里装着的,是她亲手洗净、晾干的党参和黄芪。

两味药材皆是上品,色泽饱满,根须整齐。

她联系了市集上的药材贩子赵大海,一个常年混迹于地下药材交易的老江湖。

他开价毫不含糊,只看一眼便双眼放光:“这货色,能进国营药厂了!你哪搞的?”

林晚照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行,我不问。只要你能稳定供货,价格我给你加一成。”

她心头一动,顺势提出长期合作的想法。

赵大海爽快答应,约定三日后在城南老仓库交易。

而今,就是那个日子。

她绕过巡逻岗哨,一路贴着墙根前行。

突然,一个巡逻士兵注意到了她。

“林大夫?今晚雪大,早些回去吧。”巡逻士兵朝她点头打招呼。

“嗯,去给亲戚送点年货。”她轻声应道,声音温柔却不怯懦。

待她终于走出军区大门,心跳才稍稍平复了些。

城南老仓库破旧不堪,屋顶残破,四面透风。

赵大海早已等在那里,身旁站着两个壮汉,手中提着麻袋。

“来了?”他搓了搓冻红的手,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货呢?”

林晚照将洗衣篮放下,一层布掀开,露出整整齐齐码好的药材。

赵大海俯身一看,满意地点点头,挥手示意手下抬秤称重。

“一共七斤八两,按市价算,三千二百块。”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钞票,递到她手上。

林晚照接过钱,手指微颤,不是因为金额,而是因为一种久违的掌控感——她终于不再是那个被抛弃、被安排命运的人。

她可以靠自己,一步步站稳脚跟。

“下一批什么时候能来?”赵大海问。

“年后,我这边还要筹备货源。”她答得从容。

赵大海满意地笑了:“行,有你这样的供货商,咱们都能发财。”

林晚照点点头,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那是搬运药材的声音。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她走在雪夜里,思绪翻涌。

这一笔交易,不只是赚钱那么简单。

她要用这笔钱做几件事:一部分存起来作为应急资金;一部分用于购置医药书籍和医疗器械,毕竟现代医学知识不能空口说白话,还得有工具支撑;还有一部分,她打算悄悄寄存在李婶娘家那边,以防万一。

至于将来……她心中浮现林家那张冷漠的脸,还有继母虚伪的笑容。

她不会轻易原谅他们。

她要让整个林家,为他们的贪婪和背叛付出代价。

而这一切,必须从现在开始布局。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钱,眼神坚定如铁。

风雪依旧,但她已经不再迷茫。

她要做的,不只是活下去。

而是要活得漂亮。林晚照把手中的钱仔细分成了三份。

一份,她用红布包好,托李婶帮忙存起来。

李婶一边接过,一边念叨:“小林啊,你这是要干啥大事?咱们军区家属院里可没人这么藏着掖着的。”

林晚照只是笑笑,轻轻摇头:“家里有点老账还没收回来,我怕万一出什么岔子,总得留点后手。”

李婶听罢,也没再问,只拍拍她的手背,叮嘱道:“那你小心些,别让人盯上了。”

第二份,她悄悄跑到城南的黑市,找到一位懂行的老中医,买了几本珍贵的医书和一套简易的手术工具。

虽然远比不上现代医院的精密设备,但在1985年这个时代,已经足够她施展手脚了。

最后的一份,她亲自带去了银行,在柜台前低声道:“我要存一笔定期,期限三年。”

柜员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年纪不大,却神情沉稳,便也只当是家中长辈让她来办的,麻利地填好了单据,递给她一张存折。

走出银行那一刻,林晚照心中涌上一丝踏实感。

她知道,这些钱不是为了安逸,而是为了反击。

从那天起,她开始频繁出入药材市场,不仅关注交易行情,更暗中打听林家药材铺的消息。

她发现,林家最近在市面上收购了大量的劣质党参,打着“林氏老字号”的招牌高价卖出,风评逐渐变差。

她记下每一条线索,藏进心里最深的角落。

这都是她未来扳倒林家的机会!

她不急,她在等一个最好的时机。

而这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进行着。

直到那个夜晚。

雪停了,天色阴沉,林晚照披着斗篷,踏着湿滑的青石板路回到了军区家属院。

她刚推开院门,就听见顾淮越书房里的灯光还亮着,屋内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夹杂着陈副官的回应。

她故意放慢脚步,走到门口时,装作不经意地驻足片刻。

屋里传来顾淮越淡淡的一句:“盯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