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红旗公社,黄土路上尘土飞扬,空气里弥漫着麦秸秆的燥热和一种山雨欲来的不安。
苏妙妙指尖的针线刚在陆子期那件旧军装上落下最后一针,窗外骤然响起一片嘈杂!急促纷乱的脚步声、粗暴的吆喝声,像一群饿狼扑进了原本平静的小院。
“砰!!!”
木门被一股蛮力狠狠踹开,撞在土墙上发出刺耳的呻吟。七八个穿着灰色干部服的男人一拥而入,为首的三角眼、塌鼻梁,胸前钢笔闪着冷光——正是公社赵副主任的心腹,武装部干事李奎!
他身后的人,个个攥着绳子扁担,眼神淬了冰,毫不掩饰地扫视着院子,带着赤裸裸的恶意。
“苏妙妙呢?!”李奎扯着公鸭嗓,唾沫星子乱溅,“有人实名举报!你这女知青行为不端,严重腐化!严重违反纪律!给我带走!”
苏妙妙心猛地一沉,指尖捏着的针差点刺进肉里!她才来半年,谨小慎微,除了下地就是窝在这破土坯房里,怎么会被调查组盯上?
刚站起身,两个干事就粗暴地把她按在炕沿上。李奎像闻到血腥的鬣狗,三角眼贪婪地扫过简陋的小屋,目光死死钉在炕桌上那个还冒着热气的白面馒头上,嘴角扯出冷笑:
“好啊!抓个正着!全队都啃窝头喝稀粥,就你敢吃白面馒头?!这不是资产阶级腐化堕落是什么?!”
那是陆子期昨天从黑市冒险换回来,心疼她胃不好特意留的早饭!苏妙妙急得想解释,却被李奎不耐烦地挥手打断:“少废话!搜!给我仔细搜!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的罪证挖出来!”
“哗啦!哐当!”破木箱被掀翻,打着补丁的旧衣散落一地;墙角陶罐被踢倒,仅存的半罐玉米面混着泥土,一片狼藉!
苏妙妙的心提到嗓子眼!粗粮旧衣她不怕,可藏在床板下的东西……那是原主留下的一本破旧英文诗集!在这风声鹤唳的年头,一本外文书,就是“里通外国”的铁证!足以要命!
“李干事!找到了!”一个年轻干事像发现宝藏,猛地从床板下抽出那本深蓝色封皮的书!
李奎一把夺过,看到封面上弯弯曲曲的洋文,三角眼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他“啪”地将书狠狠摔在苏妙妙面前,唾沫几乎喷到她惨白的脸上:
“苏妙妙!你还有什么话说?!私藏外文书籍!敌特嫌疑!我看你就是潜伏在我们公社的毒蛇!”
“不是…那只是…”苏妙妙声音发颤,想说是原主遗物,却被李奎凶狠的眼神生生堵了回去。
“只是什么?!”李奎逼近一步,眼神阴鸷,“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昨天半夜,有人亲眼看见陆子期从你屋里出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是乱搞男女关系是什么?!现在又搜出敌特证据!你这次插翅难飞!”
乱搞男女关系!敌特嫌疑!
两座无形的大山轰然压下!苏妙妙浑身冰凉,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她绝望地看向门口——陆子期!你在哪?!
“呜哇!妙妙妹子!救命啊!”院外猛地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隔壁张阿婆的孙媳妇王桂英像个泥人般冲进来,披头散发,扑通跪倒在地:“我奶奶…我奶奶不行了!没气儿了!你快救救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