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平不是第一次到金銮殿了,二进宫,已没那么紧张,这时候踏步进大殿,一眼望见两侧诸公,皆疑惑望过来。
要知道,以往号召捐钱,那是千难万难,却不想这次,竟有不少商贾主动疏财。
凉国还好,要求不是太严,起码都还能站着。
像齐平上辈子的一些朝代,跪着开会,人人必备一副护膝……
工部尚书紧随其后:“臣下所能出炭,已汇总在册。”
“云老,已经来了好几十人了,都是要捐赠登报的,您看……”
到了下午的时候,城中各个分铺客流量明显上升。
很多人想要行善,但限于成本高昂,六角书屋便该专门组织一些人,负责汇集钱款,购买物资,分发下去。
众编辑一愣,接过来,看了眼那洋洋洒洒,条款清晰地计划书,惊愕道:
“东家莫非早料到了?”
……
不少官员在研究过齐平一系列手法后,叹为观止,暗中感慨:此子大才。
借助报纸这种媒介,很快扩散开来,与之一同广为人知的,还有齐平代表六角书屋捐赠数千两白银的事。
众官员一个激灵,纷纷高呼:“陛下不可!”
当齐姝挣脱被子的封印,穿好衣服推门走出,惊讶发现,齐平正带着几名留下的向家青壮进院,将鼓捣出来的器具搬上牛车。
与此同时,随着报纸上市,摆上京都一家家案头,登时引起轰动。
翻开一一看去。
“齐平?”
募捐!
原本许多读书人购书都是就近,可今日,分店的伙计们惊讶发现,许多客人竟绕远而来,大笔采购。
按照他的说法,既然要搞,那就认真些。
“道理我都懂,可这救灾出钱,都是六部的事,咱们都察院能有啥法子。”一名御史甩了一把清鼻涕。
“启禀陛下,殿外镇抚司百户齐平求见!”
“别说了,咦,杜司首怎么来了。”李琦奇怪地望向赶来的黑红锦衣。
第三天,清晨。
……
龙椅上,神情憔悴的皇帝愣了下,无来由地心头狂跳,突然身体前倾,一只手用力握着龙椅把手:
当日在宫中,只说“试试看”,扭头就搞出一首卖炭翁来……太明显不过。
“以工代赈”的事,直至今日,其实都只在小范围流传,上一个知道的,还是翰林院的宋九龄。
甚至有不少书生,进门后也不买书,只是将一把银子拍在桌上,直言请六角书屋代为捐款,令一群伙计瞠目结舌。
工部尚书不甘人后,颤巍巍痛陈柴薪木炭匮乏……皇帝听得额头青筋直跳,拍案道:
“朕不是来听你们哭穷的!”
心中疑惑,却也没问,又等了阵,群臣入殿。
其实往年不是这样的,今年显然是皇帝恼火于官员无能,故意让他们受冻,算是惩罚。
“近前说话,齐百户求见?”
毕竟募捐的钱财于私人而言,也许已是巨款,可当要养活的是数十万的灾民,就不够看了。
云老先生颔首,眼神复杂。
这等才华,不去捞钱可惜了……
“不可!”吏部尚书张谏之习惯性跳出,反驳道:“陛下,若强行征召捐款,必致怨声载道,民心大失。”
然后继续闷在小院里,叮叮当当,不知道鼓捣些什么。
云老好奇道:
委屈极了,愤愤地想,等下上殿,要狠狠喷一波六部庸碌,以解心头之恨。
一名名官员杵在足以容纳数千人的广场上,瑟瑟发抖,就连各部尚书,也都是缩脖子跺脚。
言外之意,韭菜不是好割的,偶尔割一刀没啥,但若是一不留神,割的太狠,地就荒了。
老演技派了。
“附议。”
齐平哭笑不得,心说我就是个嘴炮强者,扭头抱着图纸,去找匠人了。
闻言,笑了下,说:“进宫,东西做好了,也该给人看看了。”
金銮殿空旷宏大,不比外头暖和太多,好在不虞寒风,官场老油条们当即端起大员做派,一个个人五人六。
没半点“衮衮诸公”的气派、威严。
也不是故意装,主要是旁边会有太监拿着小本本盯着,看谁在朝会时衣衫不整,走神发呆,这都是“失却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