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雪夜奔行

码头北侧的千亩荒芜土地如今已是高楼纵立,库房成排,洛阳城中多少豪门巨富,商贾权贵,皆在这西山码头设有库房,一是此地存储火耗甚是便宜,再者东山码头如今已是拥挤不堪,卸货船只停泊在黄河河道两侧只能静静等待泊位,少则几日,多则半月也说不定。不似这西山码头,泊位众多,来之既能装卸,买卖商家,时机甚是关键,错过一日可能会赔的血本无归,所以这西山镇已然成为仓储基地。

西山码头北临地界,街道两侧酒肆林立,店铺邻接,什么酒家,客栈,杂铺,针头线脑,农具桑麻,果子米粮,药铺医馆,甚至还有皮肉生意。水工,力工,纤夫,苦力有数千人之数,一口饱饭已让这些落难百姓争先恐后,前赴后继。

西山校尉营更是乐见其成,每日派遣一队兵士,带刀巡逻,济源县丞最会见风使舵,将收取的部分赋税送入校尉营中,两全其美,有了赋税进项,又结交了秦王殿下,何乐而不为也!

西山村却是成了世外桃源,眼望几里外的西山码头哪边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叫卖声,喊叫声偶有传来,此处却显得异常清静。

西山脚下的毛皮作坊内十几个毛皮匠人辛苦劳作,去内脂,去杂毛,牛皮,马皮,羊皮各分门别类,张老汉担任管事,每日里兢兢业业,忙的不亦乐乎。

云舒慢腾腾走入毛皮作坊,未见张老汉,匠人各自劳作,便走走看看,这时一个三十多岁中年人来至云舒面前,拱手道:“公子,您怎么有空来此啊?”

“奥,冯老哥,闲来无事,过来瞅瞅!”

“公子,老爹出去忙活去了,您自便就是了!”

云舒点了点头示意冯三多去忙,却见冯三多呆立在哪儿没有动,云舒好奇的看着冯三多。

只见冯三多再次开口道:“公子,小的有些不明白,您购买了那么多的毛皮,只是让我们刮油,去毛,打算何用啊?”

云舒微笑不语,这冯三是河北人氏,自幼家传专做毛皮,精通各种皮具,水袋,皮囊,皮靴,还制作过军中皮甲,皮靠,马鞍皮座等等,可谓是能工巧匠。云舒心中盘算可是长远,其是打算制作翻毛牛皮战靴,马皮,羊皮用于制作皮鞋和皮衣。

此乃云舒发财大计,如今大量购买的毛皮,多是以牛皮,羊皮为多,石灰水浸泡去除油脂毛发,留作大用,再说这些皮革匠人不知是些什么来路,假如将制作方法教授他们,很快就会传遍天下,自己哪里还能赚取这意外之财。

良久后云舒才笑道:“冯老哥无须多虑,在下自有大用,眼下隆冬之际,你们尽管梳理毛发,尽快做成毛被,将梳理下来的细软羊毛,清洗晾晒,分出等级后分别存放即可。

在下已安排张老爹去西山村中寻找女工妇人,采买娟帛,制作成棉被,这样咱们毛皮作坊的上等毛棉被便可在京城和洛州开始售卖。”

“是是是,公子吩咐,小的照办就是。”说罢冯三多转身离去。

穫泽县城南二十里的南山之中,劫匪许大疤与一众喽啰在藏身的土地庙中正在喝酒吃肉,高谈阔论。

一贼眉鼠眼的喽啰奉承道:“大当家的,年关将至,咱们山寨的酒肉米粮已是不多,再说哪些虏来娘们也已经死的死,玩腻的玩腻了,不如咱们去洗劫一趟贺家寨,听说哪个寨子甚是富裕,美女成群,钱粮充盈,咱们下山去捞它一票,过个好年,不知大当家的意下如何?”说罢挤了挤三角母狗眼,甚是猥琐。

许大疤身形魁梧,膀大腰圆,有些蛮力,一摸络腮胡子,鼻梁上一道疤痕的黑脸一紧沉思道:“也是啊,周围村镇被咱们爷们打扫的差不多了,穷的都快尿血了,不过这贺家寨的头领贺方却是极难对付的主,手中双枪可不是吃素的,他那个儿子贺宁虽然年纪轻轻,只有十七岁,却也是尽得真传,我们这些手下恐怕不是他们父子的对手啊!”……

许大疤身形魁梧,膀大腰圆,有些蛮力,一摸络腮胡子,鼻梁上一道疤痕的黑脸一紧沉思道:“也是啊,周围村镇被咱们爷们打扫的差不多了,穷的都快尿血了,不过这贺家寨的头领贺方却是极难对付的主,手中双枪可不是吃素的,他那个儿子贺宁虽然年纪轻轻,只有十七岁,却也是尽得真传,我们这些手下恐怕不是他们父子的对手啊!”

一个肥胖喽啰咧嘴巴结道:“大当家的不要逞他人威风,而灭了自家锐气,你的浑铁棍力有千钧,万夫莫开,再说咱们后面洞中不是还有十几个沙场老将嘛,到时候让他们出手帮忙又能如何,省的我们好吃好喝的整天跟伺候祖宗一样的供着了。”

“哎,老三慎言,哪些人在我山寨乃是机密,切勿泄露。”许大疤再次压低声音道:“这样突厥虎卫乃是我等以后的进阶石,我们兄弟今后的荣华富贵皆靠他们,怎能不好好招待,以后切勿打这些杀神的主意为好!”

几个喽啰赶紧默默点头,不再多言。

过了一会儿,许大疤咧着破锣嗓子道:“老二,我看这几天天色异常,说不定近几日将有大雪临山,明日你带领几个当地兄弟下山先去踩踩盘子,最后混入贺家寨打探一下虚实,想来这些泥腿子也没有什么大的防范,假如大雪纷飞,我等就趁风雪之夜,打它个措手不及,抢来牛羊钱粮,娇俏娘子,也好舒舒服服的过个好年!”

尖嘴猴腮的哪个喽啰放下酒碗,揶揄着道:“是,大当家的!”眉目间鼠光乱动,高兴的瘦猴腮帮一褶皱纵横。

隆冬季,寒风起,枯叶飞,黄土笼罩,一队人马穿梭在沟谷之中,枣红战马,黑衣甲士,清一色黑色大氅,被枪弩,跨腰刀,手提流云陌刀,一路兜兜转转,奔行在崇山峻岭之中。

时近黄昏,二十几人聚集在一幽暗峡谷之中,聚拢围拢,只见一个俊秀少年,身穿紧俏利落的皮衣棉帽,笑着冲为首的孙沐之道:“孙队长,在下等候多时了!”

“清兄弟辛苦,说说你打探的具体消息吧!”

说罢众人围拢附身蹲下,云清从地上捡起一段枯枝,在地上便写写画画道:“此地名曰南山寨,寨中劫匪有不到三百人,离此地东北三十里便是穫泽县城,西北三十里此地乃叫贺家寨,贺家寨妇孺老幼,寨主贺方为人正派,人称双枪将,有些功夫,其子贺宁,风流倜傥,武艺超群,父子二人保境安民,与这南山寨主许大疤素有罅隙,偶有交兵,可谓是冤家对头。

几日前小弟用金钱贿赂南山寨下山采买的一个小喽啰,从其口中得知,近几日南山寨会攻打贺家寨。

诸位请看这是南山寨地形,以山神庙为中,三处出入,有喽啰放哨把守。”

孙沐之仔细观看,思索良久才开口道:“清弟,可知这南山寨许大疤何时对贺家寨动手?”

“这个不可得知!”

孙沐之,赵恒,李清三人起身,默默走到一旁,李清启语道:“队长,你看这天色大雪将至,贼人定然会趁大雪纷飞之际杀贺家寨于出其不意,属下猜想定然会在今夜动手,我们何不趁其下山劫掠之际先端了其老窝。”

孙沐之默然点头,又冲云清问道:“清弟,可曾打探到哪些番狗的动向?”

“队长,山上的喽啰口风甚紧,小弟如何套话就是绝口不提,不过在下和手下兄弟秘密查探,南山寨山神庙南侧有一个山洞,洞口戒备森严,只是见有人送饭出入,却不见有其它人出来。”

“咦!难道此地另有蹊跷不成!”孙沐之疑惑的道。

突然间,就听闻远处一声乌鸦低沉的叫声,云清精神一阵,随即用鸦声回复。……

突然间,就听闻远处一声乌鸦低沉的叫声,云清精神一阵,随即用鸦声回复。

少时,一个黑色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云清看着雪花飘落中快速走来的人,会心一笑道:“是山鸡大哥回来了!”

山鸡身形消瘦,却是异常精神,近前冲各位兄弟抱拳施礼一圈后冲孙沐之道:“属下见过队长!”

“兄弟无须多礼,还是快说说情形如何!”

山鸡喘了一口气道:“队长,南山寨有异动,一个疤脸大汉手持镔铁长棍带领约二百人下山而去,其中还有四个黑甲武士,头戴番帽,背背腰刀甚是扎眼,其余的皆是些乌合之众,骑着十几匹马出山。”

孙沐之闻听大喜,一拍手掌笑道:“老天助我也!”

说罢便分兵派将,一一安排下去。

南山寨,三处隘口,每处皆有五人小队站岗放哨,号角警戒。孙沐之带队的这处隘口就是其中入山之地。

几声乖戾的乌鸦鸣叫声响过以后,几乎就在同时,三处隘口的五人小队,在来不来呼喊中便纷纷倒地,咽喉处血如泉涌,云清所带领的暗卫小队如今已是今非昔比,个个伸手矫健,动如脱兔,出手不留情,这种暗杀小活不在话下。

孙沐之见云清,山鸡二人突然间便隐入黑暗之中,兔起鹘落间便踪迹皆无,临近隘口时只是闻听几声“噌噌”细微声响后便再无动静,随即传来石块敲打的声音。

孙沐之哑然失笑,云清信号示意安全通行。追风铁卫留一人看管马匹,压低身形便迅速各自奔去。

追风暗卫在外围警戒,铁卫兄弟便可放开手脚大胆施为,不必顾及。

只见六支三人小队在风雪中各奔东西,按图索骥,快速靠拢至自己的目标,孙沐之,赵恒,李清三人结成一队,直接奔庙前山洞而去。

三人相互掩护,查之而后动,动作极快,影影绰绰间便靠近庙前洞穴处,趁夜黑风高隐入暗处,凝目观瞧,见此地山洞朝阳,洞口处还未有积雪,左右各两个喽啰此刻也都猥琐在洞口处,揣着双手,冻的哆嗦连连,不时的还颠着脚步。

洞中传来一阵微弱的吵闹之声,至于说的是什么却听不见,洞口处却不见一丝灯光透出,看来这个山洞里面曲折婉转。

四个瑟瑟发抖的喽啰突然闻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响,几人警觉,便持刀站立洞口处,其中一人正欲开口询问,突然就觉咽喉处一阵巨痛,亲眼见自己的鲜血飚飞,回头倒地是眼中看见的是身侧同伴的咽喉处也在喷溅着黑色血污。

孙沐之正面吸引,赵李二人身后突袭,三人紧密配合,完美猎杀。

解决掉洞口守卫,三人长吁一口气,相互对视一眼,藏好陌刀,二人手持流云腰刀入内,一人断后。

三人在洞口处沉寂片刻后,感觉眼能视物才慢慢踱步摸洞壁进入,拐了两个拐弯,才见有亮光偷出,吆喝声,吃喝声更加震耳,孙沐之三人却听不懂他们叽里呱啦的说些什么,想必是突厥番狗无疑,赵恒,李清一紧腰刀就欲冲出,孙沐之却一把将二人挡住,轻轻摇了摇头。

二人不解,只见孙沐之挪步靠前,见转过这个弯两侧火把通明,七八个黑脸蛮汉围坐在炭火盆旁,一手持匕首插着羊肉,一手端着酒碗正喝的兴高采烈。